美人病抱寒霜剑: 恰似惊鸿照影来

您现在阅读的是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美人病抱寒霜剑》 恰似惊鸿照影来(第4/14页)

,斜靠着一位少年。

    那少年一袭烟青色的广袖如白鹤的蓑羽,又似染着秋雾的霜天。他长发未束,乌云一般肆恣地堕在地上。浅色的落英纷纷如雨。

    温恪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很好看,甚至太好看了。

    双眸湛如秋水,眉似敛雾青山。那双纯澈如冷泉的眼中,既无功名利禄,又无凡俗规矩,唯有一群悠然自在的鹤,一溪飘飘荡荡的云。

    在桃花树下回旋的,是晚风一样的乐音。

    白鹤与少年,桃花与春草。碧溪映着青空,浮云环抱旭日。那个在传说中虚无缥缈、朦朦胧胧的“无何有之乡”,忽然间有了缤纷的色彩,变得鲜活可爱,近在眼前。

    “白娘娘……”

    似乎有什么从心底破土而出,温恪向前一步,怔怔地凝望。

    然而仙境很快被打散了。

    草深地滑,沈绰从后边骂骂咧咧地跟上来。他抬头一望,好大一片鹤群,高兴极了。沈二公子在钱袋中摸了半天,才发现明珠已没有了,干脆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也不细看,匆匆摸过一枚圆滚滚的物件,按在弓弦上。

    温恪不及出声相阻,只见三条猎犬吠叫着从草丛间冲出,一头扎进浅滩里。

    沈绰指尖一松,弓弦瞬发,霎时间,一枚金光灿灿的东西像流星一样朝着鹤群掠去。

    温恪大惊失色∶“等等——”

    他徒劳地伸出手,眼睁睁地看着那枚弹珠笔直地越过白鹤惊飞的羽毛,穿过浅滩飞溅的水珠,挟春雷之势,卜地一声,豪气干云、势不可挡地,正正打在那个少年额头上。

    白鹤飞走了。青山碧水间空空荡荡,唯余几片鹤羽轻轻地浮在浅溪的柔波里。

    猎犬陷在浅滩的泥地里团团乱转,呜呜地吠。

    温恪转眼望去,却见那少年眸色沉黑,冷厉地看着闯祸的二人。少年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拾起弹珠,缓缓回身,走了过来。

    近得眼前,温恪才发现他雪色的额头红了一片。小郎君心下歉疚,紧张地看着那人,暗中扯了扯沈绰的袖子。

    那少年大约十五岁,身材修颀,比自己高了一头。温恪本就理亏,这下气焰更短了几分,心下忐忑。他平生第一次想与人道歉,却不知从何开口。

    少年修长的指尖上,扣着一枚金光灿灿的珠子。

    雪色衬着金色,本该是很好看的风景,温恪一瞧,却惊得面色大变。那枚珠子好巧不巧,正是自己不久前输给沈绰、沈绰扬言“已经当掉了”的金锁。

    他刚想辩解什么,忽然想起,这东西上并没有自己的名字,于是心安理得、泰然自若地闭了嘴。岂料那少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将金珠上新刻的东西一字不落地念出来:

    “温恪……弱王鸡|八……蛋?”

    温小郎君当即傻眼了。他猛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沈绰,谁知这损友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谁是温恪?”

    那人的嗓音清冷,如啮雪。

    心跳得这样快,温恪看着那人绯红的额角,百口莫辩,惶然无措:

    “我……我不叫温恪。”

    几个孩子抢上前去,捧起地上的花瓣,追逐嬉闹。一旁的大人吓得面如土色,赶忙把孩子拉回来,生怕贵人怪罪。竹车里端坐的广厦公子却不以为忤。微风轻轻掀起竹帘,那手足无措的顽童只听一个低沉温雅的声音道:

    “不妨事。七月,取些辛夷花送给这几个孩子吧。”

    那叫“七月”的正是一名侍花的白衣童子。他点头唱喏,捧出几只竹匣,分赠那些孩子。那拉着孩子衣袖的老父喜极而泣,将竹匣打开一看,却见里面除了柔软的辛夷花瓣,还另封了许多辛夷花做成的细点,拆开一瞧,色泽明丽,形状雅致。孩子不懂事,欢欢喜喜地把点心揽在怀里。老父将竹匣底下铺着的花瓣拨开,才发现最下层竟是一册讲义。

    七月微笑道:“这是我家公子注疏的《论语》。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望几位小郎君切莫辜负了光阴。”

    小孩的父亲没念过书,更不识字,听不懂七月文绉绉的话。但他向来对读书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名满天下的广厦公子亲赠的这一册《论语》,竟让他恍惚见到四岁的儿子日后考上功名,扬眉吐气,加官进爵的模样。他内心激越,不由将竹匣高捧过头顶,对着竹车里的公子颤颤巍巍跪下,大声谢恩。

    安广厦此举,无疑让人们对他更加好奇。一时间崇敬者有之,羡妒者有之,赞叹者有之,钦佩者有之,四处都是嘈嘈切切的小声议论。在这议论声中,青牛载着竹车,缓缓而行。牛颈上挂着一枚铜铎,随着辚辚车声,发出悦耳的击响。牛背上的牧童悠然盘坐,轻快的笛音如云雀在高天轻飞。

    温恪翘着二郎腿,坐在茶铺二楼雅间的临街窗口,看戏一样望着街上的人群。沈绰坐在他对面,嘎嘣嘎嘣地嚼着茴香豆,轻蔑地嘲讽:

    “装,真能装!凭什么我这临江第一的大排场,和那个什么‘广厦公子’一比,就显得没格没调!哎,温恪,你也听见了?那个安广厦家的仆人,还劝人家玩泥巴的小孩多看书呢。我最烦这种人啦。”

    温恪从窗台跳下来,提起茶壶,将杯子满上。这是今年的新茶,上好的君山银针,汤色鲜黄,气味醇香。他取一支檀木筷,蘸了点茶水,将“安广厦”三个字写在桌上,蔫蔫道:

    “这个安广厦好像和我家老头子是旧识。”说着在这三个字上狠狠打了个大叉叉,“和我爹关系好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沈绰嚼着豆子,闻言大笑,差点儿呛着。他也取了一支筷子,蘸了酱油,嬉皮笑脸地在边上画,把自己心里的恶意揣测一股脑儿全倒出来:

    “这个安广厦既然出名了这么多年,还和你老爹关系不一般,那他之前从不来行香雅集,肯定有什么秘密。”言罢,在打了叉的“安广厦”边上画了个圈,“可他今年改了主意,我觉得里面有什么阴谋。”

    温恪白了他一眼:“万一人家只是想出来玩玩呢?”

    沈绰想了一会儿,觉得在理:“左右我们在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上人家看看,”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咱们悄悄地。”

    辛夷花瓣和笛音飘扬了一路,竹车悠悠然停在格式馆前。因为行香雅集,今日书学无课,占地数顷的馆舍楼阁皆改作雅会所用。温苏斋得了老爷的吩咐,早就在此恭候多时。车驾一到,那吹笛的牧童跳下牛来,替自家公子挑开竹帘。

    那世家公子生得修眉俊目,温和儒雅,清泉一样的眸子里,一半藏着忧郁,一半映着阳光。他身着一件简朴的广袖麻布衣,足踏桃木屐,却全无庄稼汉的鄙陋粗俗,反而显得悠然自适,飘然高蹈。

    “三月。”他唤了一声,一名白衣童子上前,双手奉上一枚小小的帖子。

    温苏斋双手接过。这帖子以沉香片为底,云锦为托,中间裱起一方端正的雪绡,画着“行香”两个贴金小字,清风徐来,暗香浮动,正是那大名鼎鼎的“行香帖”无疑。

    安广厦是温有道请来的贵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哇叽文学,wajiwenxue.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