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病抱寒霜剑: 淄尘京国,乌衣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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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齐齐“啊”了一声,却又露出了然的神色。

    在临江,没人不知道温家。

    若是外乡人初来此地,问街头玩泥巴的小儿平章大人家的祖宅怎么走,那小孩必定不假思索,沾满泥点子的小手凌空一指,奶声奶气地告诉他:“墙最高的那家就是。”

    这捕快刚从衙门领了差事出来,上京的风风雨雨也多少知道一点。他坐在临街的矮条凳上,添了一海碗烫茶,热热地喝了,慢悠悠地开口道:

    “这温家的小郎君,可真是前途无量的主。”他比了个手势,“十九岁,左谏议大夫。月前官家又御赐了他家‘大夫第’,如今可正是御前红人呐!”

    有个卖货郎疑惑道:“‘大夫第’又是啥?”

    泥瓦匠对这门儿最清:“唉,也不怪你们没见过世面。这‘大夫第’可不是一般的门坊!且不说什么官家恩宠,世代簪缨这些虚的,光看这门楣,呵!”

    他比了个手势,“三丈三高,七踩重昂,这屋顶啊,修得像冲天的凤凰。咱们知府大人一早知道他年前要回临江城,早招呼了十几个匠人紧赶慢赶地把大夫第门坊造好,就等小郎君一到,请出御笔亲书的匾额呢!”

    众人纷纷啧啧称叹。

    少年得意,衣锦还乡,光耀门庭,荣归故里。这话本子里的故事如今活灵活现地在人眼前,又如何不让人称羡呢?

    天空灰蒙蒙的,飘起了细雪。

    温小郎君却不觉得冷。他心里有一团火;烈烈火苗舔舐着他的心,从上京烧到临江。隔着八千里路,一千个日月。

    黑马电似的疾驰。临到温府门前,他猛地一扯缰绳,那高大的烈马人立而起,扬起前蹄,昂首长嘶,接着稳稳落地,乖驯地停下。

    温府门前早有下人相候。老管家温苏斋笑着迎上前来,问安:“少爷一路风尘,辛苦了。”

    小郎君温恪满不在乎地笑道:“不妨事。”他额角微微发汗,鸦黑的发丝贴在脸上。温恪将银鞭递给随侍的小厮,很爱惜地拍了拍黑马:“带龙雀下去洗洗,多喂点好料。”

    龙雀踢了踢地上的小土堆,咻咻地叫了两声,亲昵地蹭了蹭温恪的手心。温苏斋又问:“老爷在京中可安好?”

    温恪的笑意一敛,挠了挠龙雀脖颈上的长鬃,冷淡道:“尚可。”

    温苏斋见郎君神色恹恹,显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引他看这新修的大夫第。

    温恪抬眼望去,那门坊足有三四层高,五楼三间,白墙灰瓦,顶翼如飞凰展翅,的确气派已极。

    檐下一块留白,没有挂牌匾。他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温苏斋吩咐道:“官家赐下的匾额在车队行李中。他们走得慢,我懒得等了。”言罢,一阵风似的进了门堂。

    里间温恪已经解了鹤氅,坐在黄花梨圈椅上喝茶,边上立着两个侍茶的丫鬟。桌上除了紫砂茶具,整整齐齐地码放了一摞东西。他一边喝,一边捏起摆在第一张的瞧。

    上好的洒金梅花笺,细细地熏了香,正中间写着“襄陵孟回子瞻甫谒”几个大字,银钩铁画,筋骨神逸,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熨帖到他心坎里。

    温恪暗自激赏,打开一看,却是一通之乎者也的短文,大意是对温小郎君如何倾慕景仰,请求某月某日登门拜谒,一同谈诗论道,煮酒赏花云云。

    他微微蹙眉,将这花笺搁在边上。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温恪眸子一亮,笑意从眼底满溢出来。

    年轻的谏议大夫像个待拆礼物的小孩,迫不及待地往下翻几张,发现无一不是名刺拜帖。厚厚的一摞帖子推排开,温恪却没找着想看的东西。

    他不大高兴,失望地看向温苏斋,可话音一出口,却转了调子:“这些是什么?”

    “回少爷的话,这些都是连月来府中收到的谒函。其中有江南路安抚使大人和本地府官的问帖,已单独取出来了。其余多是富人的,还有几张江湖人的投帖。”

    温苏斋早将名帖都整理过。从来不缺巴结温家的人,他处理这些琐事向来得心应手。

    温恪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将那叠帖子码好放到一边,又东拉西扯地问了几句不相干的话,然后垂下眼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里面有一个姓魏的人写的么?”

    温苏斋一愣,回道:“什么?拜帖么,没有。”

    小郎君似乎不信,长眉一凝,放下茶盏。他直起身,把那叠花花绿绿的名帖反过来,一张张地从下往上仔细看过。

    李某玉,曲某云。张某,梁某,聂某……然后是最上面的襄陵孟子瞻。

    确乎没有一个落款姓魏。

    温小郎君慢慢靠回椅背上,抚了一下垂在膝间的烟青色流苏绦带:“那”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试图不让自己听起来很关心似的,慢吞吞地问道:“这几年,有没有一个姓魏的人来找过我?”

    这几年?小郎君也算三四年没回过祖宅了,找他的人真可谓不计其数。这问题让人如何应答?

    好在温苏斋是个很合格的管家。临江没有魏姓望族,少爷临行前,似乎也没有特意嘱咐他关照的人物。这么多登门求访的贵客里,不乏杰出人物,但其中品貌容止令管家先生印象深刻的,却没有一个姓魏。

    “少爷,不曾有过。”

    温恪捻着流苏的手倏地一僵。他霍然起身,眼底的笑意消散了,墨玉似的眸子里像蓄着风雪,盘在膝间的流苏带如倒悬银河般倾泻下来。

    “少爷,您是要——”老管家还想说些什么,温恪忽然出声打断:

    “没有便算了。我也本不指望有。”他轻轻一哂,“可笑我急着回来做什么呢?”言罢,将五彩缤纷的拜帖扔回几案,冷冷道:“桌上那些人,随意打发了吧。”

    他紧抿着唇,胸口闷闷地疼。

    这气话明明是应答温苏斋的,却更像告诫自己。他余光瞥见桌角,红酸枝木上歪歪扭扭刻着的丑陋鸡形线条,已经被岁月磨得平平浅浅。那是他幼时顽劣照着画片儿刻下的鹤仙。

    他在求什么呢?

    两个背道而驰的人,本没有可能再相遇。

    “少爷,按祖制,您须焚香沐浴,去肃雍堂归省。不知……”

    “不必多言。我知道了。”温恪整个人冷沉下来,变回那个端肃谨恪、雅正自持的平章独子,谏议大夫。他厌倦地阖上眼。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京城多留几日。纵使上京浮华如烟,却也好过一人冷冷清清空对月。

    温苏斋叹了口气,吩咐小厮平沙和丫鬟落雁伺候郎君沐浴更衣。落雁望着少爷远去的背影傻傻发愣,一旁的大丫鬟司琴瞪了她一眼,斥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落雁才十二三岁,一团孩子气。她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大半天,显然不知道这“沐浴更衣”该是如何“伺候”法。

    司琴见她红着脸嘤嘤嗡嗡绞手绢的傻样,简直恨铁不成钢。平沙已去备澡豆与热水,司琴便教这傻丫头去厨房取些茶点,再去收拾郎君换下的旧衣。司琴一一交代完,转身去备祭礼服。

    温恪拐进东厢房,平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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