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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为君酤酒》 9、歧路(第1/2页)
出发这日,在柯叶几番劝膳之下,姜满勉强用了少许。
她很少出远门,从前随母亲问道礼佛,偶尔在那善信厢房歇一两日,来回车马运送,许是孩子心性,记忆中只余下新鲜。母亲走后,这样的事情便少了,即便因故外出,也是一日内折返。
此去千里,半碗七宝五味粥,恐怕不能逆天改命。
柯叶随姜满一块儿到临安去。让姜满带个侍女是沈问的意思,姜满第一个想到的是柯枝,只是将来前程未卜,若她带去的丫鬟须得做粗使扫洒之事,堪堪恢复劳力的柯枝只怕不中用。带柯叶去,也是委屈,但她到底被姜允劝服了。
临安六年,凶险万分,带在身边的人光是忠心耿耿还不够,也得要能帮衬一二才行。
这些时日他们姜家朝临安方面的熟人打听了些许消息,对于沈问的真正分量,姜满仍不敢说自己知道了七八成。
但那人断是与自己不同的。
沈问出身清贵门第,大内行走,少年主事,明志不嫁,离经叛道——
却也行动自如。
就好像这世上的每一个男子。
姜满想到与她的一面之缘,旋即又怔住片刻。
她无缘无故地犹疑起来,沈问鲜艳衣裳、张扬神色,哪一点像男子?
男子虽有她那样一头乌发,胜雪肌肤,到底是比不了的。
却不是沈问像男子,而是男子都像她。
真洒脱啊。
严寒之中,带了雪意的风鼓起姜满的褙子,好像一艘船就要远去。
听说临安常有别国商船来往,近的来自麻逸,远的,可至大食之国。
姜满不知道那是处怎样的天地,只晓得极远极远,像是山海之外的异人故土。姜凌偶尔会同她讲这些事,要看大食来的船,去泉州或广州最好,据传泉州还有许多大食商人定居。姜凌讲得有模有样,据他说,一艘货船往返大宋与大食,需要四年之久。
彼时的姜满全然无法想象自己在海上漂泊四年。人一定是黑了瘦了,却不知道比起一般土人,海上的人,是否长得更高一些呢?他们平常吃什么饭,喝什么水?
姜满想问那大食人长得与中原之人有何区别,但始终问不出口。
她是没有机会见识的。
“千金,今日风太大了,不如在角门等候?”柯叶来劝了第二次,搓着手,鼻子都吹红了。
姜满正要摇头,见她这副模样,没忍住抿了抿唇。忽然,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该不会也红了吧?
“可是凉了?不如小的为您把风帽戴上,那裘领一围,风自然就避过去了。就在箱子最外层,不碍事的。”
姜满只摇摇头,道:“你去角门那儿坐着吧,我且站一会儿。”
“这……”
“你坐会儿。”姜满又劝,寻了个借口,道,“再取一碗姜汤,吹凉了些,便给我送来。你亲自去晾。且去吧。”
“是。”柯叶福了福,仿佛不舍得似的,慢慢退到了角门。
沈家来的是那青袍男子,姓吴,单字一个游,也不知道是名还是字。他们一行是午前到的,姜满便招呼午膳,陪吴游吃了盏茶。
因拿不准他身份,吃饭时,她便没有叫姜允陪坐,只是命人在一旁候着听吴游差遣;自个儿则在房中独自用了。
沈问这手下比她本人要讲规矩得多,处处谨守礼节,可又自有一番风度。姜满隐隐觉得这吴游像主子多过像仆从,可是一个好出身的青壮男子跟在沈问身边,到底显得怪异。
他既在临安行走,便是无意入仕,自己经营个什么营生也是好的,为何非要听命于一介女流行事呢?
“姜小姐的行囊却比小生原本想的要少。”吴游笑着摇摇头,“这三辆马车是白备了。”
“妾身不过一个女使,原以为两箱子行李已僭越了,如今却叫沈家破费,实在惶恐。”
“这倒也没什么要紧。多备车还有好处,若是天气好,日夜兼程,赶路赶到天黑了、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便在马车歇息。”吴游顿了顿,“只是不知道姜小姐受不受得了这遭奔波劳苦的罪——能早些赶到临安,自是好的。我出发时女史仍在台州,算算时日,如今也要到行在了。”
姜满认真听着,当即道:“自是唯吴大人马首是瞻。”
“别——”吴游道,“姜小姐,今日推托了两次,那不是我在假意推辞。您这一声‘吴大人’,我当真担不起。小生不过一个武举人,如今又没差事,在临安,乱喊不得。您明白吗?”
姜满听了这话,垂着首:“是。”
她可半分也不敢抬起头来。如今姜满心中惊讶非常,怕是一与他对视,这点儿心思就全写到脸上了。
本朝武试文武并重,便是武举也轻易小瞧不得。
他不做官,却去侍奉沈问做什么?
“姜小姐若不嫌弃,可以以名字相称,叫我吴游即可。”吴游拱了手。
姜满还礼:“这是万万不敢的。不知,不知吴大哥都辅佐女史做些什么?”
“一干杂事,倒也说不上个什么具体的名堂。”吴游顿了顿,抱着臂,说话间,神情颇有几分自豪,“不过,小生也算忝列女史的身边人吧。”
姜满如遭霹雳,沉沉低着头,蚊声道:“如此。”
她果然是养了许多身边人的。
这侯门中,哪个贵族女子养了面首,也算有先例在的,虽说见不得人,但却不是什么新鲜事。自南渡以来,这样的事,怕就少了。
外头的新闻,不论好坏,只要是姜凌觉得有趣的,或面谈或修书,多会与姜满略有提及。
但这天子脚下,竟有这样一个视气节为无物、浑然不知羞耻的显贵女子在,她却未曾听闻。
“吴大哥留在女史身边,将来还要考进士吗?”姜满悄悄问。
若有沈问助力,屈辱一时,盼来个扶摇直上,倒也有他的苦楚。
“四川是抗蒙前线,将来若需吴某报国,我便自备军马到钓鱼山去。但说考试,”吴游摇摇头,“还是不了。小生能力不足,留在女史身边反倒觉得自己有用些。”
姜满红了脸。
是哪个“有用”法?
她看吴游处处筹措得当,却不想也是个口无遮拦之人。
姜满又悄悄看了看柯叶。还好有个贴心的跟在身边,她不至于孤立无援,将来若是不慎迷失,也有人拉她一把,提醒她何为妇道,何谓人伦。
顷刻便是出发之际,大半仆从都到门口相送。姜满默默立了一阵,微微颔首,道:“大小一干杂务连同姜家内外事宜,便暂且托付给允叔了。你这阵子想来是辛劳的,要多多保重身体。”
姜允站在最前,拱了手,含泪道:“此去千里,万望千金珍重。”
姜满点点头,在柯叶搀扶下上了马车。
家在身后,她远行而去,连个方向也寻不着。
车厢装饰豪华,即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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