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的三十年情书: 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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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热气模糊了眼镜视野;陈年普洱的香气不同于一般茶叶,经过时间的加工后更加柔顺浓郁。

    “说起来,普洱也是你爷爷最爱喝的。”谢数似叹非叹,“老顾走的太早了。”

    “这茶饼是爷爷当年留的。”顾长守放下茶匙。

    “嚯,好家伙,放了二十年了。”谢数品了一口放下茶杯,“到底是死物,比不上活人。”

    “每到下雪的冬天,我就总想起思量那老顽皮。”

    “那老家伙皮,总爱笑,”谢数抬起用手擦过眼角,“你奶奶就是被你爷爷用笑追到的。”

    “嘿,”老人扯起嘴角,双手也开始比划,“他是爱笑,你倒从小就冷得多。”

    “真随了你奶奶那冷美人咯。”

    “怎么……怎么两个人都走的这么早。”谢数的手有些颤抖,声音也不稳,稍显疲态的嗓音里参杂着数不清的回忆重量。

    顾长守给谢数又续了一杯:“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谢叔。”

    谢数拿抽纸擦了擦眼镜,点头回道:“没事儿,谢叔能帮就会帮。”

    “我想分别立一份遗嘱和赠与合同。”

    “给同一个人。”

    谢数被呛了一口,咳得不行:“什什么?”

    “你才多少岁?”谢数推推眼镜,坐直身,语气有着些许质疑,“立就算了,还给同一个人?”

    顾长守矜持地点点头,肯定了谢数的想法。

    窗外的大雪擦过玻璃留下水痕,天际的冷气遇热结成冰花;屋内茶香透着熏人的暖意,座位上的两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搭话。

    “赠与合同意味着赠与人无偿将自己的财产给予受赠人并且对方接受的一种行为。”谢数拿出纸笔分条列出这两个法律名词的区别。

    顾长守颔首:“我查过,这是一种合同。”

    “是的,这样就表示对方如果不接受,这份合同就相当于无效。”谢数在受赠人上画了一个圈,“所以,你能保证对方肯定会接受吗?”

    “不能,”顾长守略微抬眉,身体也向前倾,“所以我还打算立一份遗嘱。”

    谢数点点第二条:“遗嘱则是人生前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按照规定对其遗产或事物的个人处理行为。”

    “你要明白,遗嘱在遗嘱人死亡时才会发生法律效力。”谢数将死亡两个字写得尤其的大,“你还很年轻。”

    顾长守只是不答。

    “你这脾气……倒真像了老顾的十成十。”谢数盯着顾长守看了半天,微微叹气:“所以那位幸运的受赠人和遗嘱继承人是谁?”

    “我想想……”谢数笔尖不断戳着纸面,“遗嘱对象是法定继承人,第一顺序为配偶、子女、父母。”

    “你没结婚,当然也没子女,同时父母双亡……”谢数划掉这一排。

    “接下来是第二顺序:祖父母、外祖父母也都没了,”这两个选项也被笔叉掉。

    “那就只剩下兄弟姐妹。”

    “你也没姐妹不对,你有个兄弟。”谢数手一顿,“当年还是经我的手办的收养关系。”

    “杜双桥!”谢数写下名字,惊讶地望向顾长守。

    顾长守点头回应了谢数。

    谢数长长舒了一口气:“我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顾长守摇摇头,右手不断摩挲着左手指根:“我有自己的打算。”

    “长守,”谢数郑重地开口,“作为长辈也好、专业人士也罢,我还是觉得现在立遗嘱未免太早,况且杜双桥与你也并不是亲兄弟。”

    “何况你还要写赠与合同。”谢数实在不解,“是为了什么?”

    “为了多一份保险。”顾长守抿抿唇,“如果他看见就会明白。”

    好像这寥寥数字的解释就已经足够,顾长守也没有再开口的欲望,普洱的茶香随着水温下降而消散,那些白纸黑字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雪天。

    窗外的雪好像又大了起来,顾长守尝试从脑海里抽出些什么,却觉得也没什么必要;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着,就好像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这个吻太过温柔,以致于让谢数这个年纪的人都无端觉得有点浪漫。

    事实上,严城也曾笑着问过顾长守,他这把年纪的人还知道浪漫是什么不?

    在这寂寥的疯狂里,男人从容地垂下眼,答案就如雨后蒲苇般倾泻而出:

    也许,就是赠与一个人——向自己索取的权利。

    而顾长守不过只是履行了这个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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