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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顾先生的三十年情书》 13、第十三章(第1/2页)
顾长守背着人回了梦闲居,等把人放在沙发上,从厨房端着醒酒汤出来的时候,杜双桥已经醒了。
“怎么醒了?”顾长守递过杯子,看见杜双桥手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有点无奈:“它怎么趴你手里去了?”
杜双桥摇摇头,瞧着也不太清醒:“我随手摸出来的。”他手里正卧着一只通体墨绿的龟,那龟懒洋洋的,正缩在壳里睡觉。
“八八还是这么懒。”杜双桥皱眉,用右手食指轻轻地戳了戳这只龟的背壳。
这人戳完后还不过瘾,又用手去扒拉老龟摊出背壳边缘的细爪,“他活的好久。”杜双桥抬头问他哥。
顾长守有点失笑,顺着杜双桥留下的空隙坐下:“八八又不难养。”
男人歪头看向杜双桥,眉低眼顺,嗓音低沉:“它记性很好。”
杜双桥脑子有点迷糊:“我就说养八八好吧——”杜双桥摇头晃脑地用食指摸着龟壳,“能帮人送终呢。”
顾长守一手接过八八,一手给杜双桥送汤;也许是感受到熟悉的气味,八八伸了伸爪子,纺锤型的脑袋钻出背壳看了顾长守一眼才又缩进壳。
杜双桥一口气喝完,话也多了起来:“我们八八啊,”他顿了顿,老气横秋的,“指不定是他送你。”
杜双桥是真的有点醉了,话没思考就说出了口;顾长守转过头静静望着杜双桥的侧脸,也没有生气,倒是正好想起了八八的来历。
八八这只龟,是杜双桥当年送给顾长守的礼物。
顾长守爷爷去世那年,顾长守才20岁;那是很平常的一年,只是有时候巧合的车轮一旦转动就很难停下。
顾长守连留都来不及留,那个突然倒地的老人就被那些人送进了医院。
那天太冷了,恰逢暴雪停歇的第一天,厚厚积雪还盖着栅栏边的爬山虎枯藤,那个命如老藤的长辈就倒在了自己家里。
顾长守紧紧撰住爷爷的手,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爷爷!”
青年刚刚抽出骨骼样貌的面庞紧绷着,眼眶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凸起。
周围乱七八糟一片嘈杂,青年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咬着唇把爷爷干燥的手掌死死扣进怀里。
身旁的人作对似的去掰他的手指,又拉又扯;顾长守扭动着肩,挣脱身后的桎梏往爷爷怀里冲,他害怕又愤怒,像一头被围攻的幼虎,几近失态地咆哮:“滚开!”
“滚开!!”
顾长守像脱缰的猛兽一样死死护着自己的领地,他鼻腔极速地扩张收缩,太阳穴随着咬牙而贲张,眼神上扬扯出一股狠戾,周围的人都被青年惊的退了几步。
那眼神太黑,明明还透着青涩却让人不由胆颤。
没有人会不畏惧一头极怒的野兽。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都围了上去,两个人强硬地抓住顾长守的手臂使劲向后反剪,另外两个人开始一点一点撕开顾长守的指关节。
那些胆小的女人聚在角落,只微微叫着小心,却没一个人愿意软点心肠,可怜可怜这个跟她们有着血缘关系的青年。
那些人的手就像鬣狗的尖牙刺入皮肉,顾长守疼的厉害,却不敢有一点放松,他甚至感觉到了肌肉撕裂的痛。
每撕开一点,顾长守的手指都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而他全然不顾,又逆着疼劲回抓住老人的指节。
可是他太冷了,那些尖牙终于从幼虎的指缝抢走了猎物,顾长守急得眼眶微湿,他张开嘴想要用声音做最后的抵抗。
“二叔,二叔。”顾长守一把被人压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几近失措地祈求,“别带走爷爷!”
“别带走爷爷!”
青年的嗓音因为极端情绪而发紧,还带着一点卷刃滚肉的粗糙:“求你了!”
“求你了!”
顾长守从来没弯过的后颈,肉眼可见地垂下,他向着强势的长辈罕见地透露了臣服。
顾长守眼睛死命瞪着,整个人却无助地颤抖;二叔低头盯着他,竟扯起点笑:“你不该求我。”
旋即二叔又啧了一声,他半蹲下牵起顾长守红肿的指节,轻轻吹了口气:“人啊——要学会放手。”
那话轻飘飘的落在顾长守身上,激得他整个人一阵痉挛。
积雪融化的天气太冷了,顾长守被摁在地上只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寒气;他眼睁睁地看着爷爷被推出小楼的门,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网膜里,却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那道曾经是温暖的家门,变成了生与死的边界,顾长守被锁在爷爷找不着的一侧,任凭他再怎么拼命,也只能被迫无声地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
如果生命自然的消逝是约定好的告别,那这种告别,连声音都无法瞧见。
顾长守拱起背脊,向着门外被踩得发黑的污雪,怔怔发愣。
等到怀里扑了一个暖烘烘的人,顾长守才猛然回神;放学回家的杜双桥抱紧顾长守,担忧地问:“哥,你、你没事吧?”
杜双桥略微单薄的身躯挡住了那个空洞的大门,少年的眉梢都挂着肉眼可见的心急,那双眼睛闪着雪天里少有的暖意,顾长守紧紧搂住怀里的人,终于从这冰天雪地里留住些力气。
“爷爷走了。”
怀里的少年一顿,想要逃出来问些什么;顾长守却不肯松手,他越发地收紧双臂,把头也埋在杜双桥的脑后。
茫茫积雪掩盖了一切,空气里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杜双桥也没喊疼,只抬手捋他哥的头发,那手掌小小的,却好似包住了顾长守整个人。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融化的积雪吸走了本就不多的热量;顾长守全身上下哪里都冷,只除开身前,搂了一怀的暖意,这热气熏着熏着,就融了顾长守眼里长久未化的冰。
果然如顾长守想的那般,他连爷爷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那年杜双桥的生日是在云城公墓过的,两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静静地望着老人的碑。顾思量阔别他最爱的儿子儿媳十二年,终于如愿躺在了他们身边。
老人一家的碑前空空荡荡,十二月连个像样的花也很少见,顾长守想补也补不满,没来由的,顾长守有点讨厌起雪来。
身旁的少年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小透明匣子,里面正躺着一只通体墨绿的小龟。
他轻轻把这匣子递给顾长守:“有它就好了。”
顾长守有点惊讶,少年微卷的发压在毛绒帽下,鼻尖被雪气染得通红;宝石般的眼睛却极其认真,那双眼里的赤忱点成花燃在雪气里,烫得惊人。
顾长守阖下眼睑,只沉默着捏捏杜双桥的指根,倒也不觉得这雪太过于惹人讨厌了。
顾长守指根微动,顺手抬起手里的八八,八八仍旧在人手掌里安然睡着冬觉。
杜双桥爬起来转个方向,啪唧歪倒在顾长守腿上,闭着眼说起胡话:“八八能陪你一辈子。”
顾长守摸着杜双桥的发,难得有点冲动:“你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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