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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春无极》 60、就计(第1/2页)
祁岚春赶回枝城时，已是寅时末刻，他依孟昀归之言往守备营点了五十人——去到守备营时，才发觉此时处处都缺人手，他好话歹话说尽，软磨硬泡下才得了这五十人。
随手又马不停蹄地疾行往韩府，累得祁岚春直喘气，到底也让他在卯时前赶到了。
叩响门环后有小厮来开门，门才开了一条缝，守备军就立即顺势鱼贯而入，个个佩着明晃晃的刀，一字排开在照壁前，将那开门的小厮吓得差点绊了脚。
祁岚春抬步入内，道：“守备司奉命搜查！你们管事的呢？差人请他出来说话。”
“官爷稍等，韩管家在内院，小的这就去请！”小厮望着那批闪着寒光的刀刃，大气不敢出，只连连点头，才要转身，便发现韩管事领着人，步履匆忙地从抄手游廊处赶来。
于是他见状，朝那头拱手，如释重负道：“我们管事的来了，官爷，您有话只管问他！”
迎面来的是一位四五十的中年男人，祁岚春观其穿着打扮比寻常仆从都讲究，能被尊一声管事，又姓韩他心下立即有了大概的猜测，韩光照能放心将府邸交给这人周旋，这人应当出身在秣陵韩家的旁系，恐怕实际上是心腹一类的角色，不好糊弄对付。
果然，那管事到跟前，之口不提旁的，只十分客气道：“在下便是韩府的管事，这位小大人瞧着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祁。”祁岚春说：“眼生也难怪，我是京城派出来的人，不过是暂时领着守备营的牌子。”
“您瞧这三更半夜的。”韩管事陪着笑，只当见不到面前几排明晃晃的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纵然有预料到府衙的人要来，可怎么来得这样快！
“城内是出了什么大事？竟要如此兴师动众？”
祁岚春亮出令牌，学着钱广志等人的正经神色，有模有样道：“有人举报府衙通缉犯人夜潜了韩府，我等奉知府命令，特此前来搜府！”
“这”管事的闻言直摆手，道：“大人可莫要开玩笑，我们府上自有专人巡防，不说守卫森严，却也不该能容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地混进来呀！只怕，是有人灌多了黄汤，看走了眼罢！”
“知府下的令，我也是奉命行事。”祁岚春说这话实在心虚，但仍硬着头皮，诘问道：“你能千真万确地担保人不在韩府么？领这差事的是我，倘若出了岔子，你替我受罚？”
他说着，又火上浇油道：“玩忽职守，违命抗令，依律杖责二十，瞧着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只怕受不住这皮肉之骨啊！”
管事的登时面上就苦了脸，似是十分为难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倒不妨直说，并非老奴蓄意拦着大人办公差，只是往后头的院子里多是我们正使的屋内人，您也知道，突然大半夜地闯进去搜，也未曾有一声嘱托，若是有内眷不留神，冲撞了哪位军爷，岂不是凭白坏了清誉么！”
“那便立即去嘱托。”祁岚春今夜脑子转的快，不假思索就答上来了：“房里人，你们正使一人能拥几位娇妻美妾啊？派人去守住她们的房门不就成了？哪里能为此妨碍府衙的公事？”
然而韩光照的命令还没来，有些该撤的东西还等着指示，此刻断然不能松口，韩管事眼见着祁岚春抬手就要下令，他无法，只得抢在守备军动作前，硬着头皮喊道：“慢着！”
“这里到底是官邸，祁大人既然奉命来查，那么搜查令的文书呢？就算是俞大人的意思，那也得按规矩办事，先给老奴看过文书，老奴才好放人进院子不是？”
这是在赌，也在拖延时间。他在适才千钧一发之际，想到祁岚春虽然一直信誓旦旦，但不知为何，出示的是腰牌，而非搜查文书，这向来没有办差的身上揣着文书，却藏着掖着不露出来的道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祁岚春其实手上没有真家伙！
管事的盯着祁岚春，他心里也没底，万一眼前这人真能掏出文书来，事情于他而言就会变得无比棘手。
祁岚春闻言心内惋惜了片刻，看方才的形势，只差一点就能诓下来了，他半路给拉出来办差的，哪里有什么搜查文书？然而他想起孟昀归要自己来的目的，也不慌张，只又琢磨着孟昀归纨绔起来的模样，灵机一动道：“取纸笔来！”
片刻过后，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他们看着祁岚春当场提笔写了份搜查文书，祁岚春搁了笔，举起来，又满意地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示意面前的将士将文书递过去。
管事的见状气得血都要呕出来了，他捧着那张纸，不由得你你你地你了好几声，才说：“祁大人没有文书，安敢带守备军来我韩府里放肆！”
“我是没文书。”祁岚春尝到了横行霸道的快乐，左右今夜的举动万一出事，说好了全算到宣平侯的头上，他跃跃欲试，便理不直而气壮地道：“但我也是正经奉命来的，就算没有，我今夜也非查不可！”
“哎呀，祁大人，您这是何苦？”这人虽的确是个空架子，但腰牌到底是真的，管事不敢过于得罪，硬的不行就立即来软的，说：“还请祁大人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苦处，您说您没有文书，老奴就放您进府里查，且回头韩大人回府里知道了这事，可要如何收场？”
“规矩不得不遵循，但公差么，也是耽误不得的。”他又试探着问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许是今夜枝城事务繁忙，俞大人一时忘了也是有的，就请大人手下哪位军爷辛苦些跑一趟，将搜查文书取回来。老奴亦会吩咐下面的人严加看管韩府各处出入口，如此既不逾矩，老奴也有了交代，绝对再无二话！岂不两全其美？”
祁岚春见管事的慢慢凑近了，来拉他的袖子，又借着宽袖阴影的背光，将一方锦袋暗中塞到了自己手上。他未曾言语，抬手颠了颠，只怕得有十两之数。
十两也就罢了，却不知里头装的究竟是白银，还是黄金！
阔绰啊，祁岚春心内渐渐冷了下去，他摩挲着锦袋光滑的面料，想起日前在赶来枝城的路上见到的那群村夫村妇们，他们为一口吃的要奔波劳碌至厮，可眼下韩府的一位管事，居然出手就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十两！
但他却将锦袋拢进了怀里，换上心照不宣的笑，说：“如此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只是，那贼人心狠手辣，还是由我们守备军的人看着府上各处出入较为稳妥。”
“是，是，大人此言有理。”管事暗啐，心道这厮一昧胡搅蛮缠，他点着头，又转头吩咐身后跟着的随从道：“还不快领各位军爷去各处守着？祁大人，搜查文书取来只怕需要个一时半刻，您且赏脸随老奴往偏厅歇息片刻？”
祁岚春点了点头，故意叹道：“那便带路吧，忙了我一整夜，眼下确实乏得很了。”
管事揣摩着祁岚春的言行神色，觉得有戏，立即偏首低声吩咐了几句，才满脸堆着笑将人引去偏厅。
待祁岚春落座，便有数名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鱼贯而入，管事在一旁垂着手，殷勤道：“大人好生歇息，这些女孩都是我们府上的家生。”他说着，顿了顿，贴近祁岚春的耳畔，“不会有什么脏啊病啊的，绝对干净，倘若哪个孩子有幸能入您的眼，您就尽管开口。”
祁岚春闻言作出一副受用的模样，两人心领神会地笑起来，管事的拱手行礼后，自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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