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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春无极》 59、将计(第1/2页)
他们几人在此争论不休，倒是可怜了那小卒，只好守在那袋沙前听候发落。
“我年纪小，又是第二回办差，赶鸭子上架的，心里难免害怕出岔子。”段时得了俞眉山的示意，一边笑着往前去一边道：“还望韩大人体谅，日后指点一二。”
他虽嘴上说得自己如同愣头青一般，哄得韩光照的心暂且缓了缓，但下一刻蹲身闻沙、尝沙和碾沙的动作，便立即又让韩光照才放了一半的心又悬了起来。
什么年纪轻不知事！单瞧段时那样熟练的动作，倒不像是户部的郎中，真像是出身工部的。他想起几日前段时在堤坝的一举一动，才后知后觉自己看走了眼！此人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只怕在那时候他就发现了堤身的不对劲，却能伺机而动，一路忍到现在才抖落出来。
容不得他多想，段时已经站起回身，自怀中抽出帕子擦手，他谦逊神色未变，可嘴角弯起了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说：“韩大人，这明明是海沙罢？”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段时将擦脏了的帕子随手递给永瑞，他欲先发制人，于是顿了顿，才迎着注目斩钉截铁道：“私换河沙，防洪用的物资韩大人也敢以次充好，真是好大的胆子！倘若今日不是突发意外，真容这批次品去截水，出了事，谁能担得起这责？”
涉及到如此敏感的话题，一时间气氛肃穆起来，韩光照指尖捏得发了白，他到底出身大家，见过风浪，强定下心绪后，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段郎中，我敬你三分，但你实在欺人太甚！我韩光照对天发誓，自任河堤使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分毫懈怠，哪容你空口白牙就能污了我清白官声去！”
韩光照未被段时的气势汹汹唬住，他转守为攻，仰首说：“这批物资自户部拨下来就有定数，河堤司只不过将其封存载册，倘若你们不信尽管来查！只是如今危急时刻，段郎中动摇军心，竟如此构陷于我，俞大人便坐视不理么！”
“我何曾血口喷人？”段时立即反问道：“若非有人暗渡陈仓，那河沙能凭空消失么？实证就在眼前，不是你河堤司藏猫腻，还有谁的手伸得进枝江县啊？”
“那便请俞知府下搜查文书，也好令众人做个见证，我问心无愧！”好险自己多留了个心眼！适才往府上去的吩咐估计已经办妥贴了，韩光照思及此，又呵呵笑道：“不过段郎中当着众人之面，便这般刚愎自用，武断猜疑，我本不欲苦苦相逼，但为大邺长远着想，为陛下肝脑涂地，实在不能不言！诸位，此子专横独断，不宜入仕为官，如今已然如此，若日后得升高位，其所在之司，岂非要成了他的一言堂了！”
“韩大人。”段时闻言神色不改，说：“这话您还是留到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了再说，也不迟。”
孟昀归自争执起便一言不发，这会儿似漫不经心地站了出来，却说：“韩大人府邸在枝城，我的马快，不如由我跑这一趟罢。”
“这”眼下搜查韩府乃至关重要之处，绝不容闪失，俞眉山当即侧首，犹豫道：“侯爷身份尊贵，只怕不适合。”
韩光照适才本就信了孟昀归五分，又听他这么一说，自然将其划入了自己的阵营，“正因侯爷天皇贵胄，不必偏帮旁人，且此处尚需您坐镇，段郎中出面难免有失偏颇，由侯爷搜查最好不过。”
能让孟昀归去搜，那就是做做样子，今夜更稳！韩光照偏首同俞眉山说话，而俞眉山反驳的话才到嘴边，余光瞟见段时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心下虽存了疑惑，却并不声张，只是话锋一转，意会道：“时间紧迫，搜查文书事后再补不迟，此乃我的腰牌，持它如见我，便有劳侯爷走一趟了。”
孟昀归欣然允了，这副模样惹得众人心思各异，韩光照倒是以为胜券在握，重新放下心来，可俞眉山却半点拿不准段时的意思，纵然他知道二人关系匪浅，到底是关乎仕途，甚至项上人头的大事，可段时似乎对此并无忧虑。
孟昀归领了牌子打马回去，一旁那小卒还可怜巴巴地盼着几位大人给个说法，却猛然发觉自己逃过一劫，已经无人在意此事了。
“韩大人！”堤坝下有一男子领着小队随从沿阶而上，远远便喊道：“守备司那边来的弟兄都安排好了，随时都能顶上去！”
他匆匆来到跟前，又拱手行礼，说：“下官陶怀略，河堤司副使，见过俞知府，段郎中。”
“眼下既有守备司相助，堤身必能安然无恙。”韩光照嗯了一声，从容抬首道：“诸位今夜辛苦，不如先下堤喝口热茶缓缓。”
“也好。”俞眉山忧心段时身子吃不消，说：“只是堤坝上留着的人还得看紧了！”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待至河堤司临时搭建的篷前，众人才刚落座饮了一口茶，气还没喘匀，而韩光照执着杯盏的手抖得越发厉害，只觉得自己不知为何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乏力，骤然间杯盏跌落在地发出哐啷碎响，他旋即靠着椅背软软地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段时登时起身，头一个上前查看，急喊道：“来人！快叫大夫！韩大人，韩大人！”
很快，帘帐掀开，被请来的仍旧是先前段时落水时的那位老郎中，段时不动声色地盯着他，说：“韩大人毫无征兆地晕厥，别是这几日河堤司事务繁忙，人给累着了，您且快瞧瞧要不要紧！”
韩大人也就今夜装模做样，怎么可能会给累着？陶怀略虽对此心知肚明，但眼下人又的确是莫名其妙就晕了，难免犹豫。
就在他犹豫间，那老大夫背着药箱轻车熟路地号上了韩光照的脉，众目睽睽下思忖片刻，开口道：“请诸位大人宽心，并不是要紧的事。”
“韩大人，额这是”他自说着，假意抬头，实则琢磨着瞧了一眼段时的神色，才又接着说：“韩大人身子虚，今夜又劳心劳力许久，正如段大人猜想，乃一时体力不支，方晕了过去。待我替韩大人开几副温补的汤药，喝下歇息几个时辰便不妨事了！”
陶怀略原先还不解，闻言便想起适才里间的那位美妾，不由真以为是韩光照纵欲过度，导致体力不支。于是他望向摊在宽椅中的人，面上不由带了几分尴尬，“辛苦大夫了，但此处简陋，恐怕没有合适的药材，我带您往县里的药堂寻。眼下情况未稳，韩大人到底是正使，按章程走，河堤司里一干事务调度少不得他的签章，我们快去快回！”
“来人，将正使扶进去歇息。”俞眉山见状点头道：“你去罢，这里有我们看着，一时半刻出不了岔子。”
帐内忙乱过后，只剩俞眉山、段时和永瑞三人。
“适才种种都是我们并未商量过的。”俞眉山压低了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稍安勿躁。”段时指了指地上那滩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茶渍，说：“我让宋冀在里头下了蒙汗药。”
“你疯了！”俞眉山音量不由自主地抬起来了些，但立刻又收了，“没有实证就攀污韩光照已经是一项罪名，万一这次我们无功而返，或者陶怀略等人起了疑心，咬死不放地查到你身上，你是前途无量的，怎么也不晓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呀！还有，宋冀不是坐镇县内么，怎会在此处？”
然而俞眉山虽这么说，心内却也明白段时的用意，韩光照多半要往外递消息，通知还在路上的那几人小心。一旦这消息送出去了，他们定然有所戒备，再想打个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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