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 19、荒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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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吓了一跳,看向闫肃。

    闫肃很少有直接能让人看出生气的时候,更没真的开罪过从小到大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曹知知,而此时算一个。

    他浑身凛冽的气场震得曹知知木在原地,耳朵里只灌入一道寒气逼人的斥责:“不要背后议人长短,跟没跟你说过?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曹知知叫他吓得酸了鼻子,眼瞅着有雾气爬上眼睫,谢天忙道:“哎哎,闫肃,话重了啊。”

    他往院里探了下头,确定杨今予还没从卫生间出来,抓紧时间道:“哎呀!我们是那种人吗?我是这样想的啊,就如果,杨今予是像曹知知说的那个情况,那我们做为朋友就装不知道,尊重他,平时多带他玩,来家里吃吃饭。如果不是像曹知知说的,那最好不过。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曹知知?”

    谢天刻意避开了他对杨今予儿时的一些猜测,这些天他再傻也能感觉出来杨今予很讨厌他提小时候,所以他没再跟人说过他们曾经一个小学的事。

    曹知知委屈巴巴地扁嘴,点头。

    “快,给丫头道个歉啊,吓着她了。”谢天大忙人,又得当气氛组又得当和事佬,他心累地拍拍闫肃肩膀。

    可在这事儿上闫大纪委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在父亲严明的家训里,不臆测人是基本的礼貌。他淡淡看向曹知知,丫头这会儿委屈劲上头,一股脑转化成了乱七八糟无可言说的生气。

    她剜了闫肃一眼,一跺脚,往自己家跑了。

    “唉,完蛋。”谢天恨铁不成钢的叉起了腰,“我还是去看看她吧我。”

    谢天小跑着跟上了曹知知。

    这时候小刀急吼吼从后院跑过来,“师哥!师哥!”

    这孩子有个毛病就是一着急就说不清楚话,他指着后院“小鱼哥”了半天,也没交代清楚是怎么了。

    闫肃神色一凛,像是感应到什么,三步并两步就往后院去了。

    两人穿过一道拱门走到后院卫生间门口,听见里面人吐得惊天动地。

    小刀抬手想敲门,被闫肃拉着胳膊拦下了,闫肃摇摇头,领小刀退到了隔墙后。

    不多时,卫生间传出冲水声,杨今予推门出来,已经将自己收拾地干净妥当。他刚洗了脸,刘海上湿漉漉的,两颊挂着些许水珠,顺着削瘦的下巴尖流进脖子。

    “毛巾。”闫肃小声道,小刀应声往身后一个厢房跑去。

    杨今予走到拱门边儿看到了闫肃,他低了低眸,绷紧了唇缝。小刀拿着一条米白色毛巾从前院跑过来,“小鱼哥,擦擦脸吧。”

    小孩儿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看杨今予把毛巾接过去按在了苍白的嘴唇上。

    杨今予擦完水渍,不自在地避开了小刀的视线。

    闫肃:“你”

    “我要回去了。”

    杨今予出声打断了闫肃。

    闫肃点点头,“那我送你。”

    “不用。”

    杨今予本能地拒绝,被意识强驱着回到来时的门口。

    一抬眼,交错的大小胡同与桐树一眼望不出区别来,他顿住了脚。

    身后一声轻浅了然地低笑,“我送你出去。”

    小刀自行让开了路:“小鱼哥,下回再来玩啊。”

    杨今予头也不回地往左拐。

    “右边。”身后闫肃好言提醒。

    闫肃跟在他后面穿过狭窄巷陌,时不时开口指路,杨今予那写满“我认路”的拒绝背影落在身后人的眼睛,真是个少爷。

    闫肃莫名想起了早前有一只误闯进他家院子的大猫。

    那猫雪白无暇漂亮极了,脖子里挂着铃铛号码牌。在联系了丢失的主人后,几个师兄都想拿火腿来喂它,那猫从头到尾不肯纡尊降贵低头闻一下,大尾巴一扫就上了房梁,矜贵的俯视底下愚蠢的人类,一副“我是你祖宗”的做派。

    杨今予突然停下了,拧起了眉。

    以为是他又找不到方向了,“直走,没错的。”闫肃提醒。

    杨今予陡然弯下了腰,手按在胃上,几乎要站不稳。

    “杨今予?”

    闫肃疑惑着上前两步,才发现杨今予眉头紧锁,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咬出了骇人的血色,他在强忍痛苦,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若不是终究没撑住弯了下腰,闫肃竟然没发现他从一开始提出要离开时就是不对劲的!

    “杨今予!”

    闫肃本能地接住摇摇欲坠的少年,杨今予倒在他身上前一秒还不忘气息不匀地强调了一句:“我没事。”

    然后就彻底歇菜了。

    杨今予中途强撑着拉回了意识,是在快速行驶的出租车上,他因减速带颠簸软在闫肃腿上,头发糊了一脸。闫肃不自在地僵硬着上半身,视线飘向车窗外,以至于没发现底下的人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疼迷糊了的缘故,杨今予没有力气吭声,他自下往上凝视了一眼闫肃优越的下颚线,意识到自己是安全的,便又闭上了眼睛。

    后来他好像做了个梦,又好像是真的,他感觉闫肃将视线拉回了他身上,好像在思考些什么,眉眼有说不上来的别扭。

    闫肃不是没与人这般近距离触碰过,从小与师兄们对练也常有肢体接触,但从没有哪个是这样瘫作一团伏在膝盖的,杨今予又瘦,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触到骨骼的冰凉硌意,这种近距离触感在逼仄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他无所适从地梗住了脖子,甚至开始默背化学元素周期表。

    杨今予的头发很蓬松地散在耳后,露出了尖尖小小的耳朵轮廓,耳垂上竟然有一个耳洞。

    又过了一个减速带,杨今予耳后的碎发摇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颠簸出了一大片陈年旧疤,闫肃俯瞰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了上去。

    他听见自己心里轰得一声,来不及震惊,本能的教养已经命他满怀抱歉地收回目光。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各种意义上的。

    杨今予再次醒来,是被满鼻子消毒水味呛醒的,他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子,闫肃正一边拿暖水袋贴着软胶管,一边抬头检查药瓶滴水的速度,认真地像在做题。

    他一低头,就撞见了目不转睛看他的杨今予,猝不及防。

    “额我。”永远从容不迫的闫肃不知道怎么搞得,竟然卡了壳,看起来有点心虚,还有点呆。

    杨今予好笑地咧了咧嘴角,问道:“说都不会话了?”

    闫肃:“。”

    开了一句废力玩笑后,杨今予也没力气再揶揄人,胃里的阵痛一时又汹涌起来。他想蜷起来,甫一动就扯到了手背上的针头。

    “别动,医生让你平躺着。”

    杨今予茫然地停住了动作。

    “急性肠胃炎,你自己知道过敏原吗?”

    杨今予囫囵想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吃了两块炸糖糕,那盘唯一的甜食后来被曹知知和小刀疯抢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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