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银河边的异邦人》 3、第一程(第2/2页)
,然后从那些街道延伸至笔直到零川广场,七扭八歪。
而在零川广场的东边高楼上有一块屏幕,上面重播着迟朝志的演讲,这个人的脸将会挂在屏幕上整整三天,直到三天后,陈文君的广告照片才会代替迟朝志的演讲。
这个广场聚集了起码上千人,人人手上都拿着一盏由红色的布制成的灯,呈半椭和半长方,长得也七扭八歪,叫长明灯,蛮荒时代的产物,用来祭奠那些亡魂。
这是纪念地球日的重要环节,一种缅怀仪式。
小芸走后,陈文君往床上一倒,直接睡到了晚上,他被楼下的声音吵醒,浑浑噩噩地起床才没错过生日的最后几刻。
今年生日难得安静,陈文君还颇有点不适应。他家客厅连着露台,外面的长明灯铺满了一小片天空,从他自己的方向望过去,井口之蛙似的,密密麻麻地堵满一小半边天。
陈文君睡在他家偌大的客厅中,沙发上厚厚的一层棉被被陈文君裹在身上,正对面的电视荧屏还在播放cut。
剪辑片段只有陈文君一个人,他会对自己的表演进行打分,一般来说,时间越往后推,外界评价表演越成熟时,得分数就越低。
这是他一种奇怪的打分方式,仿佛时间越往前,可追溯的岁月越单纯,表演就越好似的。
陈文君顶着一头邋遢的乱发,他左手扶了扶眼镜,手指开始不停地敲击“腕表”。
这是网示屏,有一说一,通天塔研发出来的网示屏,唯一较好的功能就是有简约模式。
无论你想把它戴头上还是戴手上,更或拷脚上,你想怎么变就怎么变,不过软硬件不变就是了。
这玩意人手一份,没什么用处,上面的消息除去捂得密不透风的秘密,就是群魔狂欢、路人看戏的撕和逼。从网络上摸过去,一出出大戏纷至沓来,你方唱罢我登场地开始散播一个又一个小道消息。
陈文君起身走到露台,晚上的风又把他吹成了缩肩抖腿的“永动机”。“火烧夜景”比不上自然的火烧云,可惜后者在银川很少能被看到。
陈文君在手腕上滑动着网示屏,投影出来的影像是一则又一则消息,消息都是生日祝福,没什么特别权限,但就在这一堆没营养的信息中,有一则从高官府邸发出的消息,在其中扎眼。
那则消息混在一群把他吹上天的消息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明目张胆地昭示着他没亲爸没亲妈,连点像样的生日祝福都不配——这是他养父母每年给他的“生日例行仪式”,每次祝福都是“你的家人”开口,“生日快乐”结尾。
称呼加内容,字字入耳的句子都没有。
不配的陈文君看了几眼飘在天上的红灯,这些灯不随风,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小型机器,它只顾往上,方向一点儿都不带偏。
那盏长明灯悠悠洒洒地向一只白鸟飞去,飞鸟从零川广场人群上方擦过,贴着玻璃大楼屏幕“呲”地飞过,又急速下降,从草丛到街边的野花,跟着高树上升到了高楼大厦的顶楼。从顶楼上方不断上升,从最矮端的长明灯到高处的长明灯,从零川广场的长明灯到汇聚成燃烧夜空的灯海。
在银川上空,数万盏长明灯相会,红布中的火苗点燃了整个寂静的天空,每一处燃烧的地方,都有光留下的痕迹。
陈文君吹了会冷风企图醒神,醒没醒倒不重要,冷是真冷。那风吹得玻璃都在鬼叫,仿佛后面跟了一堆嗷嗷叫的僵尸。
吹得鼻涕都快飞出来,陈文君刚要踏进室内,侧面对他的、今天早上迟朝志刚直播完的大屏幕突然闪了几下黑屏。
“闪光屏”把他侧对的背影漂了一层又一层不同程度的光,一会暗一会明,长发半掩半遮的脸被银屏一照,形成了一张与周围表现,大相径庭的剪影。
“剪影”一对斜长的剑眉,整张脸骨肉均匀,起码没有瘦得脱相,能遮遮皱纹,飞起的眉毛下,有着一双时常表演变脸的眼睛。
“你好,我是陈文君,今年十岁,这是我第一部电影,请多关照。”
“今年十一,这是我第二……”
稚嫩的声音从大屏幕上响起,也从陈文君背后响起,这几声把他鸡皮疙瘩全喊起来,“瞳孔地震”倒算不上,“瞳孔车祸”能比一比。
在重大纪念日的公共场所播放娱乐人物视频,就好比随地大小便,简直是把以前的教训冲下水道去了。
说起以前的教训,这跟206年的统一战争一样,是一笔一地鸡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远古烂账。
这个堪比“随地大小便”的视频,认真地播放着陈文君十岁进入娱乐行业到如今的种种经历,十五年的经历被压缩在一个不到十分钟的视频里也是“屈才”。
视频把一系列的高峰时刻拼凑在一起,这十分钟有五分钟都是陈文君穿着正装,面带微笑地上台领奖。
剩下的五分钟都是各种天花乱坠、东拼西凑出来的“不容易”。在这个视频中的陈文君,在其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每天都在在“累、不想坚持、坚持”中到处徘徊,通篇下来实在有些累赘。
这时的陈文君就要感叹,幸好他在沙滩上留下的金子还可以败,不然没作品靠背景撑着,一整个沙滩都是他的,也撑不过这么多围观“顶峰下山”的人骂他废物。
所以当看到——本身是为纪念地球日服务的海报换成了他的视频,陈文君骂声都说不出口,终于在百般情绪簇拥下挤出个哭笑不得的鬼脸。
这边的陈文君在生日遭受这么一枚炸弹,那边接到第一手消息的经纪人正在焦头烂额,思考是某群体粉丝抽风,还是得罪的人故意对付他们。
银屏上的视频还在循环播放,底下零零散散、走得差不多的人群,纷纷被这视频震撼到,不约而同地升起荒谬的心情。
在他们头已经联系在撤了,又说今天是他生日,让他好好休息,别为这事烦心。
陈文君敷衍回了几声,他又看了一眼银屏,无所谓地耸肩,对这如孽畜般的视频感到可笑。俗话说,团队不收拾些令人头大的烂摊子,还真捧不红一个人。陈文君红了这么些年,绯黑事件多了去了,这颜色鲜红的,只是在那些浓墨重彩上再添新一笔。
陈文君把自己车祸碾成渣渣的眼球,重新塞回眼眶,然后手指隔空点了点,客厅立马出现金属重音乐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声音盖住大屏上的画面音,视频的主人公一头栽在沙发上,就着吵人耳朵的音乐声睡过去。
夜影重重,零川广场上的人早散了,几盏路灯灯光微弱地照出一小块草坪,旁边高楼上的屏幕依旧亮得醒目,上面的陈文君还在不停地“领奖、坚持”。
就在这块屏幕下,有一个人神色平静,头上压着一顶不入时的帽子,手却紧紧攥着裙边,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屏幕上的人,轻声。
“陈文君,偿命。”
【请收藏哇叽文学,wajiwenxue.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