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中之剑: 2、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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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雷因体量颇为高大、身材颀长,此时窝在小小的方寸之间,落在他这个叔叔眼里,显得很是委屈,像条被遗忘在街头流浪的大型犬一般。
    角落里爬出来一只老鼠,攀到了木床上,费雷因坐在原地,轻车熟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面包,碾碎了喂给老鼠。
    见此,萨伊的语气不由感伤起来:“殿下”
    费雷因摆摆手,此时的同情着实没有大的作用。
    年事已高的萨伊只好收起满腔悲苦,继续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向关在里面的人娓娓道来,外界的情况。
    “教廷之前给中廷去了消息,现在他们派了人来,是中心法师协会的首席,”萨伊的讲述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听人说,来的是那位新一任‘乌鸦之眼’的大人。”
    “乌鸦之眼”指的并不是任何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近乎于职位、代代传承的存在,也有人无不恶意地称其为“教皇的走狗”。
    在西国,哪家有孩子夜间哭闹不止,他的母亲就会给他将这样一个恐怖故事:再哭,法师就会派乌鸦来把你的眼睛吃掉,下半辈子只能当瞎子。孩童当即止哭。
    此故事并非空穴来风。
    传说四百多年前,北国有一家贵族私吞了给教廷的纳贡,自以为瞒天过海、成功挑战了教皇的权威。
    结果一天晚上,数十只乌鸦趁着夜色,来到该贵族的府邸,贵族全家上下连带初生的婴孩,都被乌鸦生生啄去了双眼。家里仆人都说,一位黑衣法师徘徊在附近。
    从那之后几十年里,凡背弃暗害教廷之事,不论隐瞒多深,参与者都会被连根拔起、一个不漏地失去眼睛。
    据载,历代西国贵族间也曾有胆大的好事者,隐晦地向某一任红衣大主教询问乌鸦之事的真假。
    彼时,那位红衣大主教神秘地微笑道:那是教皇陛下的忠实拥护者,他们可以通过乌鸦的眼睛,看到大陆上每一寸土地。
    教廷博爱,留人性命,但教权尊贵,不容异心亵渎。
    费雷因从小也听着这个传说长大,不过他显然不当真,甚至笑了一声:“我还当这职位早就没人了。”
    萨伊没反驳,他做起事儿来小心翼翼,一直是秉承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态度,于是劝慰道:“殿下啊,不管如何,都得早做准备。”
    低头想了想,他又补充:“还有罗伊斯殿下收到消息后也在往回赶,随时都会抵达王城王城,等他到了就能主持大局。”
    大王子罗伊斯,与费雷因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国王被害的前几日正好被派往中央教廷。
    老国王多雷留下三个儿子,三人从大到小都相差六岁左右,因为种种原因彼此之前表面上不算特别亲近,但到底是血脉相连,关系也还算说得过去。
    见费雷因没再搭话,萨伊继续讲述城内最近的情况。
    老亲王到底是上了年纪,一件事儿能被他拉扯成一堆丝线,讲着讲着就跟纺车纺起丝一样没完没了,话语缠成一团,不知不觉又成了浆糊。
    费雷因半垂着头,不知听没听进去。
    老鼠舔完了面包渣,抓着身边庞然大物的衣袖就往上爬,费雷因也很配合,老鼠三五步就爬到了他的手里,一双黑豆豆眼盯着这个投食的人,前脚站起身来做了个请求似
    的动作。
    占据食物主动权的人没再给,老鼠就在他手里原地转了几圈,转完继续站起来乞讨。
    二王子关在这儿五六天没白关,像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驯鼠。若能有机会逃避死刑,有机会活下去,当不成尊贵的王子,也许还能带着老鼠去马戏团谋个生意,混口饭吃。
    见此,一栏杆之隔的亲王顿时说不出话,欲言又止。
    他原以为费雷因喂老鼠是苦中作乐,没想到殿下跟老鼠这一副亲昵的样子,像是在牢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友。
    亲王想提醒二王子别再碰老鼠,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去。他回想起了费雷因小时候,多雷不太管这个二儿子,是他作为对方的叔叔,多多留心这个侄子。
    但眼下小王子长大了。
    长大了,才刚满二十岁,正是年轻的时候。
    萨伊站在那儿,出神地想,心里叹了口气。
    门口,举着火把的士兵喊了一声“亲王殿下”,示意时间快要到了。
    费雷因向萨伊摆摆手,示意对方快走。萨伊又仔细看了他一遍,见他除了衣服脏了点、头发散乱了点,似乎也还算过去,却还是难免眉头紧锁,放不下担心。
    临走前,亲王踌躇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和守卫走了。这片区域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谋杀国王的罪名,砍头都犹嫌不足。费雷因又是国王的儿子,弑父罪加一等,任他是九头蛇在世,也得把头挨个留下。
    被关进来之前,费雷因早就在教廷被进行了三次审问,现在所有线索都对他不利,要是再没有新的进展,恐怕他不出三天就得到断头台下、人头落地。
    除非教廷大发慈悲,施以绞刑,也许还有机会留个体面的全尸。
    昔日风光无两的二王子,仗着一副好皮囊,在贵族小姐间无往不利,跟打水漂似的掀起一阵阵波澜,恣意潇洒;也曾在偌大王城跑马,正是青年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强风拂过时金发璀璨的恨不能比肩太阳。
    结果一朝下狱,沦落到跟老鼠为伴——老鼠还是看在面包屑的面子上,不然都不兴理他。
    见讨不到食,老鼠就走了,走前恋恋不舍,想必是在怀念食物的口感,打算明天再来。
    王子做到这份上,面子没一把面包屑大,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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