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门札记: 第十六章·枯禅二十载,众生皆佛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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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驴鸣山地处大周王朝中部以东,横亘于牡丹城、七星城、九华城和金陵城之间,东西绵延数百里,山势雄奇,苍松翠柏漫山遍野,蔚为壮观。
    那其中有一座山峰状似五个挺立的女性乳房,因此便被人称为五乳峰。
    却说五乳峰北峰接近峰顶处有一天然石洞。此处山势陡峭,又高耸入云,是以常年覆满积雪,人迹罕至。
    只是令人惊奇的是,洞中此时正有一入定的年轻僧人,正自面朝石壁坐那佛门的静虑功。
    这僧人本是寂坐无声,如如不动,却不知为何猛地睁开双目,倏忽之间,昏暗的石洞如同亮起灯盏。
    年轻僧人停下手中佛珠,不再默念持诵,长身而起,径直向洞外走去。
    地处大周朝中土以东的五乳峰脚下,向来风调雨顺,极少有如此大雪的天气。
    不过今年自入冬来雪势比往常要大上不少,加之此处已近峰顶,愈加酷寒。只见那山间风中,漫天四野,尽飘着鹅毛大雪。
    年轻僧人虽是形销骨立,却生的面容异常俊朗白净,风雪中一身单薄麻布僧衣,却似是根本不觉天地间刺骨的冷冽。他抬眼望了望风雪,目光空寂,又仿佛有些许怅然。
    随即他微微叹息一声,沿山间铺着厚厚积雪的一条小径,朝山下慢慢走去。
    复归昏暗的洞中,蒲团前的石壁上隐约可见一道人影,如同水墨画像,波光流转。
    五乳峰下的一座小山丘上,孤零零停着一座小庙。
    这小庙名为初祖庵,据说高僧跋陀罗多亦曾在此峰上修行。
    行夏和尚如今已至古稀之年,望着庙后的山峰,呆呆出神。
    大雪已经下了三天,看起来仍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只在三天前冒险给峰顶那小禅师送过一次饭,后面便因连日大雪封山,再无法爬上去了。
    不知那位面壁的小禅师这几日如何了。
    记忆中自打第一眼见到那小禅师,四季寒暑,他便只穿着一件单衣。
    四十多年前,行夏和尚独自从浮屠寺常住院搬来这初祖庵,担负起值守职责。
    这初祖庵乃是主寺后的一座小庙,又建在半山腰上,向来人迹罕至。
    如今自山下大殿到初祖庵前的一条青石小路,便是这位老僧独力一人捡石挑担、累月积年铺就而成。
    青灯古佛,弹指便是一生。
    二百多年前,自婆娑国远涉而来的高僧跋陀罗多求见上代圣主,这座浮屠寺便是为其落迹传教而敕建。
    浮屠,本就是佛陀之音译。
    自此,佛教一脉便从这驴鸣山广而传之。
    大周朝之黎民向来海纳百川,包容性极强,是以这番教外派如今亦是俨然成为了本土的名门大宗。
    时至今日,浮屠寺中那往来的善男信女已是络绎不绝。
    二十年前,行夏和尚正在打扫庭院的一个清晨,初祖庵来了一位小禅师。
    那可真是位小禅师,约摸年纪也就十多岁的样子。这位小禅师亦是独身前来,一言不发,只是双掌合十,与自己点头微笑,便径直上了山去。
    行夏和尚好奇,于是这一老一少两位僧人,便一先一后足足在峭壁悬崖上吃力攀爬了几个时辰。直到一处隐蔽石洞时,那小禅师才算停下脚步。
    行夏和尚方才明白,这位本该在浮屠寺的正殿中念经打盹被师父敲头的小禅师,竟是来此地面壁打坐的。
    行夏和尚在寺中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虔诚的小比丘,自然不免心生欢喜,是以上前询问。不料那小禅师只是微笑,却从不开口。
    难不成是个哑巴?
    行夏和尚也不再打搅,只是自此每日早晚各来送些素斋水果,心下却是要瞧瞧这小禅师能坚持几日。
    谁成想这一送就是二十年。
    小禅师长成了大人模样,而自己则已到了风烛残年,不知还能再往山上送几次斋饭。
    山风裹挟着大雪,让他原本就已浑浊的双目,望向山顶时更加吃力。
    但行夏和尚却忽然猛地揉了揉眼。
    因为此刻他分明见到一个单薄的人影正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自山上而来。
    “小禅师,可算是下山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行夏和尚将下山的年轻僧人迎进了屋子,赶忙双手合十欢喜着拜道。
    那年轻僧人亦双掌合十回了一礼,却不答话,只是微笑。
    行夏也不介意,二十年来他从未听过这年轻僧人出言,故此便认定他是个哑巴。
    当下只是自顾自地又絮叨道,
    “禅师如今是成就了果业?您这一坐可就是二十年的面壁禅功,真是老僧闻所未闻啊!”
    那年轻僧人摇摇头,却是走到行夏面前,将自己的佛珠取下,轻轻给行夏和尚带到胸前。
    “小禅师,您这是——”行夏和尚手托佛珠,不明所以。
    那年轻僧人后退几步,忽然以五体投地的佛门大礼对行夏和尚拜去。
    行夏和尚怔怔地站在原地,猛地清醒过来,忙欲上前搀扶起那年轻禅师。
    只是那年轻禅师已经一礼拜完,起身后便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行夏和尚怔怔望着年轻禅师的背影,不知怎地,竟是老泪纵横。
    翌日清晨,风雪止。行夏和尚于初祖庵坐化,春秋七十有六。
    几天后,他的尸身被往来的僧众发现,但见其盘膝坐定,手中紧握一串佛珠,面目安详。
    后世散落佚史中以只言片语零星记载着这位籍籍无名的僧人:
    行夏老僧,浮屠寺知客,值守初祖庵四十余载,余事皆佚;然色身历六十年而不腐,一时轩然。坐化未入塔林,不得载册,特记之。
    浮屠寺的正殿中,供奉着三世诸佛。
    正中为婆娑世界的释迦牟尼佛,胁侍文殊、普贤两位菩萨,并称为华严三圣。
    左侧为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胁侍日曜、月净两位菩萨,并称为东方三圣。
    右侧为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胁侍观世音、大势至两位菩萨,并称为西方三圣。
    这一日,寺中比丘正作晚课,均都闭目默诵《阿弥陀经》。
    山门之外却来了一位云水僧人。
    门口的接待见有僧人来拜访,便上前询问道,
    “阿弥陀佛,敢问法师尊号,来寺中有何贵干?”
    “善哉!善哉!贫僧佐伯念之,自琉璃岛西渡而来。听闻贵宝刹乃是大周朝佛门圣地,特来取经。”那僧人四十几岁模样,身材胖大,只见他双手合十,面含微笑,倒颇似如今世人眼中的大肚弥勒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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