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门札记: 第五章·一点混元气,世事难两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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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王朝自推翻前制,建朝至今已然三百多年,三代圣主筚路蓝缕,励精图治,版图比之旧朝堪堪扩大了一倍有余。当朝圣主端坐朝堂之上,放眼望去,今时今日之大周王朝,方圆纵横万里疆土,坐拥七十二座名山大川。庙堂之下立四方诸侯各自坐镇,外守内御;朝中所辖共三十四城,各设三事四方官,掌管所属城下县郡村落的大小事宜。
    然而徐意所在的村子位于黑水城最北部的穷山恶水之处,原本就是边陲小隅,距离最近的县郡也尚有几十里的脚程,因此,当郑曹两人第二天一早鲜衣怒马的出现在这里时,委实引起了周边仅有几户百姓的艳羡目光和莫名恐慌。
    然而这些并不会妨碍徐意每日照例的早课。
    半个时辰的三才桩,之后再行拳走架。如此一番,大约就需要两个时辰,收功后还要陪杨老头沿着村子绕上一圈,这才算结束。
    世人锻体修行大抵知道个收功之法,但是少有人知这收功之后还有个行气的法门。说来简单,只是需要慢悠悠走上几圈即可。这缓步而行,并非是为了练功,而是因为无论修习何种锻体之术,拳法也好,骑射也罢,统统有调动气血,升腾阳气的作用。于体用而言,自然需要引动气机才能达到提升内在修为的目的。这是自然之法则,无法避免。然而万事万物皆不能两全,此类方式于养生而言则会稍有瑕疵,只因气血一旦调动,则自然伴随少阴龙火与厥阴雷火发动,此二者号曰雷龙之火,一肝一肾,居心君之下,因此又称为相火,乃佐君之意,二者皆为先天真阳之火,正是主宰人身气血之盛衰的关键所在。故而修行者若要达到周身气血如江河奔涌转流不息的地步,无外乎以少阴心君之火驱动雷龙,借太阴肺气为华盖,驰骋戊己脾土,动转五行五脏,则人之一身自成一方天地,此之谓小成矣。
    然则二火结聚久之则使人易燥易怒,加之行拳走架,更使相火伏滞于周身百骸关窍,积年累月则肉身必受其荼毒。修习内家拳法者因其功法本自注重收引,故而出现这种情况的很少,但如不得要领,则往往待年龄稍大一些亦不免出现身体诸关节阵痛之疾。至于那习练外家打磨筋骨的纯粹武夫,或是大周朝军队中久年征战,精于战场厮杀的将士,往往不啻于这修身养性之法,因此到年老之时则几乎都难以逃脱那周身扯痛的散功之苦。
    这缓步而行的行气之法,正是为了将练功时引动的龙雷之火行而消散,此并非锻体之术,而是意在养身,近人少知而已。
    武道一途,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举,因此实在需修行者时时如履薄冰,心如磐石般方才可能得窥个中真谛。
    “瓜儿,你自小跟了姥爷在这穷乡僻壤,虽则这些年也看尽了人间圣贤的大道理,但那毕竟是书简上一刀一划的死板玩意儿,须得你往那江湖上走一遭,一躬一行方才明白个中滋味。”
    杨老头望着前面,负手缓步道。
    徐意陪在杨老头左侧,却是刻意略超了半步,此时听了杨老头又重提昨日那番言语,忙扭转身子颔首回应。
    杨老头吧嗒吧嗒嘴。没再说话。
    师徒两人仍是如往常般绕着村子缓步而行,只不过,今天雪下的格外厚密。
    如同天神以巨力将云朵扯碎而砸落世间的大雪,距离两人头顶尚且有一掌之隔的时候,便被一股无形之力瞬间蒸化。
    两人前方路上的积雪已经深达一尺有余。然而诡异的是,这师徒二人一路走来,身后雪地竟只是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脚印。
    忽然,杨老头停下了脚步,双眼盯住前方。
    徐意也抬头看去。前方大概距离百步远的一片白雪皑皑中,正矗立着两人。
    同样是一老一少。年长者也如杨老头这般岁数,不过身形更加枯槁;身旁小童子看起来约摸十来岁模样,衣衫褴褛,如乞儿一般。
    与徐意和杨老头不同的是,对面老者披散长发,双手杵着一根通体漆黑的拐杖,也正静静看着杨老头二人。
    老者身后背了个黑布蒙住的硕大包袱,而小童子则双手紧紧握住一把撑开的大伞来抵挡风雪。
    常人当然不会在这般风雪下出现在这里。
    杨老头冷哼一声,缓缓道,“一会儿去找那老头儿拿把伞。”
    说罢,负手往前走去。
    徐意显然没太听懂杨老头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过他一向不喜欢多问。
    路,本在脚下;人,近在眼前。走过去了,自然就会明白。
    对面拄拐杖的老者看到杨老头、徐意二人又迈开脚步,似乎咧嘴笑了笑。
    那个手里撑了一把看起来比他自己身体还要高大的伞的小童子,抽了抽蒜头般的小圆鼻子,开口道,“要打架吗?”
    小童子无法改变他语调中的奶声奶气,然而却显然是尽力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如刀子般坚硬。
    老者讪笑一声,转头望着那快要长到他肩膀高的小童子,轻声道,“五羊乖,这次不打架。咱爷儿俩绑在一起都打不过那老头子哟。”
    老者虽是轻声柔语,然而音色沙哑低沉,是故不由得使人听起来隐隐心悸。
    被叫做五羊的小童子却已司空见惯,只是鄙夷地瞥了一眼拄杖老者,算作了回应。
    拄杖老者只得讪讪干笑。
    但五羊抓着伞柄的两只小手却是倏然握得更紧了,而眼神则死死盯住即将走近的杨老头。
    自己的这个便宜师父向来只有揍别人的份,甚至于他跟随在其身边的这两年来,大部分人根本无需动手,只是单单看清楚师父手里的那根手杖,便已然乖乖就范了。
    今天这便宜师父却说他们爷俩加起来都打不过对面那老者。
    打不过,便没有“打、还是不打”的选择权力。
    杨老头在离拄杖老者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然后劈头盖脸的就来了一句,“卖伞的,你鼻子可真灵。”
    老者轻抚拐杖,特意清了清嗓子,才喃喃道,“杨兄说笑了。您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二十多年都打听不到消息哦。”
    徐意稍稍缩了缩胯。这个拄杖老者的声音听上去并非那么友好。
    杨老头瞥了眼徐意,却是对着拄杖老者哼道,
    “怎地,现下这买卖这般难做了不成?还要劳你这副身子骨跟我那俩徒弟大老远跑来这穷山恶水。”
    五羊没有理会这两个岁数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老头子互道“寒暄”,因为他已经把目光挪到了徐意身上。
    雪积聚在徐意的脚踝处。
    而自己的膝盖却已经完全淹没在积雪之中。
    这使得本就矮小的他,站在身材高大的徐意面前时,差距异常分明。而要命的是,那个年轻人竟然根本没有正眼看自己。
    他松了松双手撑伞的劲力,吐出一口浊气。接着两膀轻微晃动,身子随即拔萝卜一般从雪地里窜了上来。
    然后,他上前一步,只是双脚陷进雪里。
    五羊的这个举动让徐意和杨老头都不禁看了过去。
    徐意瞧着眼前这个圆脸小眼,偏偏又长了一只又圆又小的蒜头鼻的可爱小童子,微笑点头道,“你好。”
    杨老头望向五羊手中那把大伞,伞面之上也已经被覆盖了几寸厚的积雪。他嗤笑一声,“这小娃子是你徒弟?”
    拄杖老者也看向五羊,满眼宠溺地笑道,“自然是的。”
    五羊目光迎向徐意。
    只是一瞬间,徐意便愣住了——这小童子眼神中分明有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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