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温大善人和阿絮的二三事: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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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叶白衣循着地上的那串足迹看见这座陵殿时,也禁不住一愣。面前青龙石像耀武扬威的对他大张着嘴,嘴里含着的珠子年深日久已经有了蜘蛛网。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机关图来,对比看了两眼,竟转身走了。
    “这么些破东西,还用四象阵守着,真是暴殄天物。”叶白衣绕到另一条石阶前,伸手在白虎石像右眼上轻轻一摁,四尊石像再次沉了下去,且再没有升上来。
    正对着他的石阶缓缓向两侧打开,竟露出一道门来。
    温客行皱眉轻哼一声,喘着气从地上坐起来,靠在了石壁上。
    他捋了捋头发将簪子重新簪回去,闭目调着内息。
    上头他摔下来的那道长长的石道窄而滑,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就好似沾了水的鱼腹,留不住手。
    他掉下来的洞口已经重新闭合了,通道里漆黑一片,不知道从哪儿出去,不知道通往哪儿。
    温客行站起身来,从怀里摸出一枚夜明珠,才算是把周身寸尺之内照出了亮。
    “阿絮?阿絮?”温客行喊了两声,回声很大。这里不像什么武库,到和他之前同阿絮钻的那什么坟窝相像极了。只是这里更宽敞一些,不必像那次一样需得屈膝弓背的往前走。
    温客行摸索着墙面,入手居然不是冰凉的,还在缓缓往他手上递着温热。
    真是奇了,难不成这里还砌着暖玉?温客行凝起一股内力到掌心,顺势推了出去。
    墙面并没如他所想的那般轰然而倒,他甚至连条裂缝都摸不到。
    也难怪,温客行安慰自己,若是这里的墙面能教他一掌推塌,那这地宫算是白建了。
    他叹了口气,顺着通道一直往前走,没看见什么旁的东西出来,也没什么暗器人偶。温客行只觉得越走越热,后背很快就被汗浸湿了一片。
    他本就嫌热,这回像是给他整个人扔进了蒸笼里,把他身上这点儿水快要烤干了。
    可这通道还是跟无穷无尽一般,怎么也走不到头。上下左右像是浑然一体,打不动踹不开,只能往前走或者往后退。
    温客行还没到过这么离奇的地方,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中了醉生梦死,这是他的梦,是他的幻觉。
    可他胳膊上划的口子还在隐隐发疼,刚才摔的那一下也让他胸口闷的很。醉生梦死,可没这么厉害。
    “容炫这个小兔崽子!”叶白衣一边照着机关图破着机关,一边骂着容炫,还得时刻分出一半的心去想那消失不见的周子舒和温客行。
    活这么一大把年纪当真不好,操不完的心,但又不能真跟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他走的这条路是主路,上头遍布整个地宫的机关布置。他不知道那两位身在何处,是中了机关没中机关,是活着是死了,只能一个不落的都给破了。
    叶白衣臭着一张脸往里走,机关被他破掉大半,待打开一道石门看见中间的八卦台时,他才正经敛了神色,四处观瞧起来。
    他面前这条路直通八卦台,说是路,实则叫做桥更加妥当。底下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来,上头倒是有光,正正露在了八卦台上。
    借着这光,叶白衣看见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洞口。他低头,机关图上各自做了标记。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极寒酷暑,毒烟暗器。”叶白衣冷笑一声,石阶都懒得踩,直接飞身上去。
    他停在门前,将刻着玄武的拉杆拽了下来。“老天保佑你们俩别在里头,要是赌错了可别怪我。”
    石门打开,叶白衣一闪,不见了人影。
    周子舒被叶白衣拎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木僵僵成了一尊玉雕。脸色泛青,嘴唇惨白,眼睫上结的白霜压着他的目,压住了他的活人气。
    叶白衣给他渡了真气,却只敢一丝一缕的往里渗,生怕把这玉一样的人给碰碎。
    温客行看着倚靠在石台边的周子舒,挣开叶白衣扶着他的手,踉跄着下着石阶往八卦台上奔。
    他手上脸侧都有轻重不一的烫伤,不过好在他待的时间短,又有一身内力傍身,方不至于被活活烤死在里面。
    石阶很短,但温客行却觉得他此生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好像总也走不到头。
    脚底发虚,手指发颤,最后几步路温客行几欲是跪在地上一寸一寸挪过去的。他抓着周子舒的手焐在掌心,活像抓着一块寒冰。把他也冰的好似千年寒潭里涮了一遭,失了神。
    他不敢握紧,更不敢松手。
    “啊阿絮啊”温客行耳语一般唤了他一声,又唤了第二声,第三声。始终没人应他,始终等不来那一句半带不耐的‘叫魂呐’。
    “行了,哭什么丧,我还没死呢,他死不了。”叶白衣踱到温客行身后,也不嫌地上脏,在他们对面坐下,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伸手给周子舒过一遍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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