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镜明花作》 101、101(第1/2页)
刘桢的葬礼异常简洁。
姜小乙在?葬礼上?把刘桢交代她的话转述给韩琌,他默默听?完,与她道了谢。
当时他的情绪已完全平静,之后的几日?也不见过多波动?,只是变得?比从前更加内敛沉默了。
战争还在?继续。
韩琌从庆县运来的过冬物?资解决了刘公军的燃眉之急,他们做好休整,再次组织攻城,双方来来回回,互有伤亡。
不知不觉,已到了年关。
往年的披红戴绿,悬灯结彩早已不复存在?,漫长的战争为这?座城池涂上?了苍白而压抑的底色。
残破的城墙,疲惫的守军,一轮进攻结束,双方都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肖宗镜再一次进宫面圣。
这?是他近一个月来第三次进宫,他骑着马穿越空无一人的街道,骑到一半,天开始下雪。他勒住缰绳,仰头望去?,灰色的天空下,雪粒星星点点坠落。马匹原地打了个圈,口中吐出白色的雾气。
冰冷的冬日?,死寂的朱雀大道,飘舞的雪花……这?众多的意象,都与那一日?太过相近了。
武王也在?看着吗?肖宗镜心想,他是否也在?天上?,冷眼瞧着这?一切?
千秋殿后,是菩提园。
谢惟盘坐菩提树下,正在?看书。
菩提园外,跪满了文武大臣,他却像完全没看到一样?,一门心思?钻研经文。
肖宗镜穿越群臣,低头进入菩提园,跪在?谢惟身前。
“请陛下速速移驾。”
这?是他第三次劝说永祥帝。
说是“劝”,也不妥当,每次他都只说这?一句,得?不到永祥帝的回应,便默默离去?。
一片树叶飘落,停在?书卷内,谢惟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面前跪着的人,然后又看向菩提园外的众多大臣,许久许久,思?绪渐渐弥散。
谢惟曾将自己的生命分?成两半,儿?时他觉得?自己十分?聪慧,他是书院里学问做得?最好的孩童,甚至比起教书先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儿?时的日?子过得?苦,但他在?各项学理的钻研过程中,依然体会到了生命的无穷趣味。后来他荣登大宝,又发现了组成这?世间的另一种“学理”,那是书本里读不透的,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君与臣,君与民,臣与臣,民与民……太多太多,一层套着一层,使他万分?困惑。
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他慢慢地将身边的人也按此学说分?成了两类。宫中掌权者,譬如刘行淞,仅比目不识丁强那么?一点点,却能与文坛泰斗杨严平起平坐,靠的就是对第二?种学理的钻研。而杨严,谢惟曾找出他当年科考的试卷参阅,深深折服,但他上?了年纪后便换了一条路走,他应当算是从第一类人,变成了第二?类人。
宫里很多人都同杨严的情况相类似,毕竟在?宫中,弄清第二?种学理更方便行事。
不过,还有另一种人,他们能走却不走,能换却不换——就像他面前跪着的这?位。
谢惟微歪着头打量肖宗镜。
从某种方面讲,肖宗镜也是在?某个领域达到登峰造极之人,但他同自己不尽相似。自己是的确没有那份灵巧,参不透人与人的关系,但他觉得?肖宗镜其实是懂的,可他太固执了,或者换句话说,他太清高了。他的清高藏在?平凡忍耐的伪装下,他以为别人看不出,怎有可能?这?宫里处处都是掌握第二?种学理的高人,别说文武百官,就连打杂的宫女太监都知道怎样?利用“肖大人”。
这?样?的人在?宫中难以长久,不管是杨亥还是刘行淞,都打过他的主意,至今谢惟的书房里还堆着厚厚一叠侍卫营成员违法乱纪的确凿证据,事情都不大,但真要摊开说,这?些老狐狸有一万种方法将事态恶化。谢惟没有给他们机会,他用许多条件,明里暗里与他们交换,将所有事都压了下去?。
这?些肖宗镜并不知晓。
谢惟很清楚,肖宗镜不适合待在?宫里,当然,他自己也不适合。
在?他做了大概五年皇帝后,他悟出了一个道理。一名?合格的君王,一定要能掌控宫中两种学理的研习人数,只有哪一方都不够,上?位者要根据世事风云变幻,及时做出相应之调整。
可惜他做不到,从被架上?宝座的一刻起,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皇宫的人,一窝蜂地涌入私斗的血路。
古语有云,政在?去?私,私不去?则公道亡。
没有公道,天下就一团糟。
走到今日?境地,实是意料之中之事。
谢惟问道:“肖爱卿,你想要朕去?哪呢?”
三次面圣,这?是谢惟第一次回话。
肖宗镜仍埋着头,说道:“臣已预备精兵五千,可从敌军兵力较弱的东门杀出,东南海港已备好船只,请陛下携太子前往海外避难,等待局势稳定,再行回归。”
谢惟道:“五千是侍卫营所剩全部人马了?”
肖宗镜:“请陛下放心,众将士必誓死护送陛下离京。”
谢惟又问:“那你呢?”
肖宗镜:“臣会为陛下挡住追兵。”
谢惟:“他们围城多久了?”
肖宗镜:“两月有余。”
谢惟:“朕将这?五千精兵带走,天京城还守得?住吗?”
肖宗镜不言。
谢惟捻起那片菩提叶,看了一会,忽然道:“真静啊。”
肖宗镜:“是。”
的确很静,从刚刚他踏上?朱雀长街时便深有所感,那种弥漫在?灰色天空下的,濒临死亡的压抑与沉默。
谢惟:“天京城里有几十万百姓,怎么?会这?么?静呢?现在?还是年关,往常最热闹的时候,他们人都躲到哪去?了?”
肖宗镜无从回答。
谢惟轻轻触碰那细长的菩提叶尾,抬起头,环视挂满珍宝,种满花草的菩提园,回忆道:“这?园子是刘行淞为朕建的,当初他成功移栽了这?株菩提树,满朝文武都在?为朕庆贺。”他喃喃道,“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菩提树在?北方根本活不了,即便建了这?精美的园子将它围起,也不过是营造一时幻景罢了。”
肖宗镜:“陛下……”
“强行生活在?不适合的地界,最后的结果只有灭亡。”谢惟的声音越来越轻。“肖爱卿,你可知这?些年来朕最后悔的是何事?”
肖宗镜:“臣不知。”
谢惟:“朕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了太子。朕若能像你一样?,忍住那片刻的寂寞,时至今日?,便能更体面些,彻底了无牵挂了。”
肖宗镜抬起头,谢惟眼角红丝弥补,额头青筋曝露,但语气依旧轻和,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
这?种冰冷漠然的笑,早已深入谢惟的骨髓,但他的眼神难以骗人。这?目光打破了肖宗镜这?些年来所习惯的君臣的疏离,让他想起了很早年前,他们在?微心园里的生活。
谢惟微微弯下腰,握住他的手。
“逃到海外,仍是漫无止境的杀戮。我与澧儿?哪都不会去?,澧儿?性?子像我,做不了皇帝的。因为我们父子,已经死了太多太多人了。”
肖宗镜听?懂他的意思?,手掌微微颤抖。
“陛下,臣等……”
“大哥。”
这?一声呼唤彻底打破了肖宗镜的冷静,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收藏哇叽文学,wajiwenxue.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