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银烛: 一百八十九 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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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我的辞呈递与不递,相差无几了。
    圣人的态度以及种种迹象表明,女尚书的位子坐到头了。
    在解职之前,趁有权利在手,再做件事吧。
    我着人通传过来苹果,问她道:“你还想去宫籍,出宫生活吗?”
    她的手指捻着衣角,眼睛散发着复杂的目光,扫视着我沉郁的脸道:“菟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一咧嘴角,没有心情带笑,只泠泠道:“你就说你想不想吧,无需问我。你若想,我现在给你批条子。”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见此反应,我执笔便写。下笔如飞,利索的加盖上尚书大印。而后拿起条子搁在她的眼前,口气郑重的说道:“你应承过我的,一旦有机会离宫便回胜州家乡。若是你言而无信,在京中和百小治姘居,那你就别再说你认得我。”
    苹果的眼中涌满了泪水,有感恩,有激动,有疑虑。她用手指点点眼角:“菟子,谢你。你……今日怎么不一样了,是遇了什么事吗?”
    我有点严肃:“拿条子走吧。”
    说了此句突然想起过往的岁月,同行进宫的那日,鼻子还是有些酸了,这才含上一抹笑:“若得机会,我去胜州找你玩。”
    “好。”她的眼泪已经默默掉下来,然后拿过纸笔,写了一行字,声有颤音的说道:“菟子,这是我家的地址,我等你来。”
    我强绷着情绪,淡淡点头。
    她对我行了个大礼,拿起条子红着眼走了。
    我静坐着,眼睛直愣愣的发着呆。到底苹果是比我有福分的人,一身自由了。
    自己给自己整理着心情。
    待觉得可以了,我启口道:“小珂,给我更衣。”
    辰时六刻内官局大会,还要体面的出席。
    穿上我朱红色带孔雀补子的袍服,将头发梳成最简单的单髻,戴上那华光流彩的官帽。五分浓妆,更添成熟。
    我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竟然首次发现,我对这一身官服,生出了与以往不同的感受。
    眷恋吗?
    但不足以概括,一时间也不足以体会清楚。
    房门外,平素随侍身边的四个宫女与四个宦官已经在侯着了。我穿戴整齐,端庄气定的从房内出来,他们与往日一样,揣着手塌着肩,列队跟随。
    我一如第一天当尚书的我,神采奕奕。
    亦不再是第一天当尚书的我,因着脚下更是稳健。
    心稳,脚下就稳。
    不变的寒风从我的两颊扫过,毛孔竖起了小粒的疙瘩。但心有所持,脖要高昂,帽翅若动了,身份就会纡尊降贵。
    那些青色蓝色的人影儿又填满了一整个内官局大院,红白相间的颜色在大殿门口堵着。
    我目不旁视的径直前行,人群自觉为我让出一条宽敞之道。
    我只能看见她们白黄不一的面皮和统一的装束,她们又像浪花,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的对我福下身去。
    大殿里一左一右两排的座位上几乎满座,我依旧往前,在右一的位置坐下。
    其上是一品和二品的女官之位。那左一,资历在我之上的,是淑妃宫里的三品掌事。
    越在高位的人,就来的越晚。
    待那二位浅紫袍服,一位正紫袍服坐定后,大会正式开始。
    前头的流程与往时一样,各部各局各司轮流述职,再由责任女官总结陈词。
    中段亦是对违纪者的议处,明正典刑,意在震慑。
    然而今天却有一桩特别之事。
    主持这一部分的覃凤仪立在位前,手中翻着奖惩册子,高声讽笑道:“大家有所不知,咱们这内官局可谓是卧虎藏龙,竟藏着一位女诗人,时至今日才冒出头来。这也算是,沙中埋不住真金啊!”
    站着的宫人堆里开始哄闹。
    “诗人?谁是诗人?”
    ……
    上头坐着的林作司嗤笑了几声,依旧带着笑貌说道:“这可就新鲜了。覃凤仪,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覃凤仪将身子半转过来,点头接了林作司的授意,又大声说道:“这个事情的起因呢,得从旧年腊月说起。当时西北与大荔有战事,圣人体恤边关士兵,就命整个掖庭缝制一万件棉衣出来。当时内官局领了两千件的任务,分发给了下头的宫女们。没成想,有个心灵手巧的,竟然在棉衣里,夹带了一首情诗!”
    哄的一声,场面沸腾起来。
    这事儿做的着实不同凡响,我也忍俊不禁,抿了抿嘴。
    身旁的大人们许多已经笑开了花。
    覃凤仪清了清笑嗓,接着说道:“先安静,先安静,我给大家读读这首诗啊。”
    她翻开一页纸,吸了口气,憋着笑:“《一线缘》,诗名儿为《一线缘》哈。”
    然后正了正颜色读道:
    京中春信早,塞上雪融迟。
    冷针伴棉线,宫娥心事起。
    暖得苦寒身,征人可念伊?
    三更若有梦,再把缘相系。
    ——————
    “怎么样?诗才如何?”覃凤仪笑问着。
    那林作司接话道:“诗才犹可,犹可。”
    一旁的钟作司问道:“既然是夹带在棉衣中的诗,又早已运去了西北,覃凤仪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且能如此详细。”
    覃凤仪答话道:“回钟作司,只因得到这首诗的士兵如今寻到了宫里来,势必要将此女找出。所以,下官才知道了此事,并了解到详情。”
    姑姑蹙了蹙眉道:“此兵士,为何人?”
    “回内司大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募兵。也是他好运,今载秋天,从戍边调至了京中,被分派在了离山大营。算得上一个愣头青,自打来了京,就想尽办法托人往宫里打听。这不,就打听到了下官这里。看来,他不满足于梦中相会了。”
    姑姑一牵嘴角,把半分笑容咽了回去,随即说道:“既是风纪方面,便由覃凤仪继续查问吧。”
    “是,下官遵命。”然后覃凤仪一转身,面向下首的宫女们,厉声说道:“本官说了这么多,是谁做的这事,自己站出来吧。”
    全场静默。
    所有女官的眼睛皆是左去右来,筛查着每一个低等宫女的神色。
    覃凤仪冷哼一声:“想必一众都该知道,既入了宫籍,那么不懂安分守己,离经叛道行为不检已是违了内官局守则。再不自觉认罪,这便开启检举制。要是通过这法子被查出来,必定当众处死!”
    言罢,场面死寂之中,人群突然被扒开,从后面涌出来一个着蓝衣的无品级宫女。
    她容貌寡淡,柳眉浅浅,书卷气里带着点顾盼之资,有情而不风情。
    她安静的跪在地上,虽说畏惧,但不至失态,稍有语结的说道:“禀凤仪大人,奴婢万死。但奴婢仅是一时兴起,从未想过事情能演变至此。奴婢有罪,一时欠缺思量,污了宫闱风气。但奴婢的居心真的没有恶意,还望大人恕罪。”
    覃凤仪道:“律法论迹不论心,凭你三寸巧舌,也改不了你私递情诗的事实。此事关联后宫名声操守,为使众人不争相效仿,必须严肃处置以儆效尤。”
    然后覃凤仪一看两旁宦官:“来人,将她褫衣廷杖三十,即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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