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予一人书: 【第六回】【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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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知晓它的人皆叫它鬼市。
    萧钦却把它称为天机。
    天机不可泄漏。
    燎原人视死如视生。萧钦虽不信神佛,却觉得死亡未必就是殒身。自萧钦晓事以来,就开始为生母修建帝陵。以天机为县,又修了九重门,五道天井。每重门有四座阙楼,这九重门横穿皇城,一直到梁山。
    是先女帝妫满的衣冠冢。
    【盛京】
    祁靖离了安易,便驾马朝内宫而去。
    过了许多繁文缛节,耗了约莫大半个时辰。
    祁靖看着这宫中摆设,变的变了,未变的未变。终究是,心境已经了然不同。
    “祁靖拜见洛贵妃。”祁靖行礼。
    洛贵妃忙上前扶起:“靖儿何故如此见外。”
    “祁靖多年未归,不能在娘娘膝下尽孝,负了父亲的嘱托。”祁靖又行一礼。
    洛贵妃又扶:“国家大事当先,我与你父亲又怎会责你不孝。”一个我字,用得极为亲切。
    祁靖:“多谢娘娘。”
    二人面对面坐在前殿的软座上,台上摆着一盘棋子,黑白分明。
    “昨日修儿入宫时同本宫说起,此次靖儿又立军功,如今成了洛河王,要居于京中。你父亲泉下有知,定然会为你高兴。”
    “祁靖已经多年未归京,如今归来,定尽孝于娘娘。”
    “靖儿有这份心意,本宫甚是欣慰。”
    “祁靖久居军中,不知娘娘缺些什么,故而……”祁靖对着身后的侍者点了点头。
    “宣右将上殿。”
    祁佑带着四位侍者,携着一个大箱子上前来。
    “打开吧。”祁靖道。
    洛贵妃实在不知祁靖到底带了些什么上前,颇为好奇。
    那是……明晃晃的一箱银子——祁靖的俸禄。
    “这……”洛贵妃脸上挤出笑意。她从未见过有人送礼直接送一箱白银的。
    “娘娘,祁靖实在不知娘娘想要什么,只能送这一箱白银……娘娘莫要嫌弃侄儿。”祁靖神色真诚。
    若是寻常人家,送这一箱白银,绝对是直接又无差错的赠礼。可在这内宫之中,白银着实是最无用的东西。妃嫔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规制而来的,打赏的银子用月俸便足够。这明晃晃的一箱银子是在明处的财资,无法在暗处直接把其吞掉。连一支做工精致的金钗都不如。就像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靖儿赠娘娘的礼物,娘娘怎会不喜欢……”
    “娘娘喜欢就好。”祁靖像是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寒暄一番。
    “洛河王府尚未修缮,靖儿可是仍居侯府?娘娘要为你挑选些奴婢家仆到府上。娘娘可是知道,你的府上一位女眷也没有。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该想想子嗣了。”
    “昨日,靖儿居于太子府上。”
    洛贵妃早知此事,但听到祁靖亲口认了,还是颇为讶异:“何故?”
    “昨日回朝之时急于登朝,越了太子车架。又谢太子提携之恩,故请礼赔罪尔。”
    “太子可有责罚于你?”洛贵妃关怀道。
    “责罚倒未曾。只是……”祁靖眯起眼来,只装作神色不悦,“娘娘,靖儿从未与这太子打过交道,何故那人要置我
    于死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靖儿如今归京,必然要牵扯朝廷纷争之中来。何况靖儿与娘娘亲近,太子多疑,必然如此……如此看来,倒是娘娘连累了你。”
    “若天地不仁,便逆天而行。否则靖儿怕是无得善终。”祁靖谋色坚毅,隐隐含着些许杀意,“娘娘提携父亲,又将靖儿抚养成人,这份恩情靖儿无以为报。靖儿定是站在娘娘这里的。”
    若太子不仁,则取太子而代之。
    洛贵妃自然是听懂了祁靖话中的意思,片刻沉默。
    “娘娘,靖儿不想如同父亲一般,不得善终。”
    “靖儿,娘娘定会护好你的。”洛贵妃神色复杂。
    【天机】
    “中了毒你也敢拖到现在?你可真是不嫌自己命大。”在一所不大不小的宅院内庭,点了不胜数的烛蜡,整个院内明晃热烈。
    “太暖了。”萧钦的额上都冒汗。
    眼前的人却还是着厚的锦衣,看不出原来的身型。
    那人面色白得透明,额间的脉络都可以看的明明白白,却又不让人觉得可怖。眉毛微微上挑,眼角却又下垂,显得凶恶又无辜,再加上厚得过分的衣装,像是活在冰天雪地里的一只大熊。
    “我以为你早已归家了,林天方。”
    “今年冬日,不回了。”
    “看来你也同我一样,不懂得惜命。难怪我们能成为友人,你说对不对?”萧钦道。
    林天方一面处理着萧钦的伤势,一边道:“或许。”
    萧钦在这里,紧绷的状态总算是缓和下来,室内又暖,便愈加引人昏昏沉沉。
    “若他来了,带他来。”
    安易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应下了。
    「梦」
    有人负手站在一扇窗前。
    萧钦竟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妥,总觉得是遇见了位熟人。
    这窗外,是萧钦从未见过的风景。不像是现世,亦不像是彼世。
    “祁靖。”萧钦唤道。
    窗外透近光来,眼前的人竟是要消散般,逐渐消逝。
    “祁靖!”萧钦伸手去抓。
    看得见,却触不着,仿佛在两个时空。
    萧钦的神色难看起来,低低呢喃道:“祁靖?”
    【盛京】
    祁靖终于离宫,反过身去看着这宫门,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不知晓自己要朝哪里去,脑海里便浮现了一个人。经历了昨晚的事,便觉得萧钦与自己或许不是真的格格不入,只是世事使然罢了。
    或许真能坦诚相待,或许真能成为知交也未可知。
    祁靖这么想着,便去了安易。
    又被人引着,一路到了天机。
    祁靖早知这京城地下有鬼市,故并未十分惊诧。但见人从安易引他下密道,便知道这是萧钦对他的信任。祁靖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心却疑惑:不过见了几面尔尔,为何可以如此信任自己?
    又想到昨夜,他又为何要来找他相助?他又怎会知晓自己有银刀?
    片刻,便到了一所地下宅院。说它是宅院,倒不如说它像是一所陵寝。
    祁靖一路走进去,便见一路的红烛。燃起一片热浪。引路人走到门前便止住脚步,守在门外了。祁靖迟疑片刻便推门进了主卧,便看见萧钦躺在床上,嘴里还在喃喃低语着什么。
    走近了,便听见两个重复的音节,像是“祁靖”。祁靖眨了眨眼,他就这么站着,双目盯着萧钦的脸,仿
    佛想看出些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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