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不吃你的饴糖(魔道薛晓): 等这一声“阿洋”太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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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洋不屑,嘲讽道:“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的胡言?”
    宋岚没给出答复,薛洋理解那是你爱信不信的意思。
    “还有问题?”宋岚在两人沉默了半天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薛洋笑了:“暂时没有,咱们先暂行慢些,多日未碰酒,还甚是想念。”
    多日未碰酒?晓星尘离开的这几年,他一滴未沾,其实并非是想要戒酒,而是怕道长有朝一日醒来自己却还醉得晕熏。
    现在道长醒了,也不要他了……
    是时候,放纵一回了……
    几个时辰后,宋岚看着眼前猛灌酒的薛洋,心里一下子什么味都有。
    薛洋这些年过得也不好吧?
    自从晓星尘死后,自己好像再也没有被他召唤出来夜猎过……
    他,是不是,在逃避着什么?
    “别喝了,你……”宋岚虽说心里怨恨薛洋,但终究是心善人,看不得他自暴自弃。
    不等宋岚把话说完,薛洋原本昏昏颠颠的模样,一看见宋岚的双眼,就认真得像一个小孩。
    薛洋笑得好可爱,不含一丝杂质:“道长,是你吗?你来找阿洋了吗?”
    宋岚无言。
    果真,看见他的眼睛又把他认成了晓星尘……
    他,为何如此认真?
    “我不是晓……”宋岚狠心不去看面前人的天真笑颜,想要避开薛洋。
    薛洋似乎很敏感:“道长你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他的笑颜一下子消失,眼泪渐渐涌上眼眶。
    宋岚慌了:“你醒醒,你醉了。”
    薛洋仔细地端详了宋岚的眼睛一会,又扬起嘴角笑意渐上了眉梢。
    “我,我没醉,如果这是梦……我宁愿不要醒来……道,道长……”
    宋岚看着眼前又是笑又是哭,却又是笑容满面却泪痕斑驳的薛洋,顿时说不出话。
    面对眼前这个天真地好像只有七岁的少年,晓星尘他是怎么……
    宋岚第一次感觉晓星尘真的狠得下心。
    “喂,道长,之前那个关于我的故事,你当时没好好听,现在你要再听一次吗?”见被他误以为是晓星尘的宋岚半天没动静,薛洋急得又要哭出声。
    宋岚看着薛洋……这个少年,他是不是再怕眼前的梦醒?
    “好,你讲,我听。”
    薛洋把眼泪又憋了回去,哽咽了半天才缓缓讲:“道长,你记得吗?我跟你讲过,当时我七岁,家里很穷又很爱吃甜食,特别是糖果,然后有一次……”
    说到这里,宋岚注意到薛洋的眼眸黯淡了些许。
    原来这就是禁锢他多年的心魔吗?
    “……我遇到了一个人,那人说送封信过去,就,就……给我糖吃,那时候我小,为了糖果还真去送信,结果……”
    薛洋吸吸鼻子,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
    宋岚耐心地回答:“然后呢,我听着。”
    “我把那封信送过去后,被那个收信的打了一顿……那时候我好傻好傻,觉得委屈,就回去找那个人讨糖吃,希望他会因为我被打给我多一些的糖果……”
    薛洋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愈发地明显。
    宋岚感觉不到他的快乐,他只感觉到无尽的悲哀与痛苦。
    原来……那个人他脱下外壳,是那么的委屈吗?
    薛洋不笑了:“我嘛,结果,就是又被打了一顿,打了一顿就算了……他骑着马车从
    被他推倒的我旁边乘过,当时正好……”
    薛洋大大地哽咽了一声,再也忍不住了,哭得稀里哗啦。
    宋岚真觉得好揪心:“……然后呢?”
    薛洋又一次吸吸鼻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笑得灿烂。
    “……他啊,就从我的手上碾过去啦……”
    宋岚怔住了,他突然想到薛洋那根断掉的无名指。
    原来,是那个时候被碾掉的……
    薛洋没有把手给宋岚看,他悄悄地把手藏到了身后,悄无声息。
    宋岚注意到了薛洋的小动作:“那……那个人是谁?”
    本来他就随便一问,没想到薛洋却一改刚才的天真,变得一脸仇恨。
    “他?已经被我杀了,满门抄斩,整整五十六人。”
    宋岚又是一怔,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也知道常氏是怎么死光的……
    原来,当年薛洋作恶的原因?就是面前这个泣血的故事吗?
    他眼前又浮现出当年晓星尘惩治薛洋的场面。
    薛洋,他一个人,和一把剑……不痛吗?
    宋岚突然好想抱抱他,抱抱这个从不被上天眷顾的可怜人。
    世上真的没有真正的恶人,他作恶不过是当年七岁断指断得太痛……这一断,也断了薛洋所有的善念。
    “那你为什么会在乎晓星尘?”宋岚不想再饰演晓星尘的角色了,这样下去他都感觉自己是一个罪人。
    晓星尘给过薛洋一片阳光,最后却赐予薛洋无尽的深渊黑暗。
    薛洋……绝望吧?
    薛洋笑了,笑意可以融化山川冰雪:“那是因为,道长……你是给过我阳光的人呀,我贪心,我想要霸占这些温暖,但我现在……只剩下余温了呢。”
    宋岚说不出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宋岚沉默的时候,薛洋又开始自顾自地讲话。
    “道长,你还会给我糖吗?就像之前那样,不跟我讲,悄悄在我床头放一个……因为那样我会感觉其实道长心里还是喜欢我的……”
    宋岚面无表情,但声音却温和了许多:“长什么样?”
    薛洋把珍藏在怀里发黑了已经很多年了还是舍不得吃的饴糖拿出来给宋岚看。
    “道长,看,就是长这样的糖果。”
    宋岚看着发黑的糖果却被薛洋小心翼翼地珍藏,心里又是一抽。
    薛洋他……真的很在乎晓星尘吧?
    宋岚起身准备出去,却又被薛洋拉住:“道长,我知道我很贪心,但我还是有最后一个愿望……你可以叫我一声阿洋吗?”
    宋岚不动了,半响,缓缓模仿晓星尘的语气和声音,温柔地唤他。
    “阿洋。”
    薛洋刹那间泪落不已。
    他等这两个字,等了……太多年了……
    宋岚走出房间,手里握着薛洋珍藏的发黑饴糖,拿到隔壁的买糖店,拿着问店主:“这种糖……给我来一小袋。”
    店主接了钱,把糖袋递给宋岚。
    随后店主又好心劝他:“你这手里的糖都发黑了,还是丢了好,不得吃下去,肚子会生虫!”
    宋岚内心打翻了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他低低应了一声:“嗯,谢谢店主。”
    拿着糖回到薛洋身边,把发黑的饴糖重新放入薛洋的衣禳,把新买的饴糖放在床头。
    又低下头,轻轻唤他。
    “阿洋。”
    还在睡梦中的薛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钩。
    愿这位不被上天眷顾的少年,至少能得个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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