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之广矣: 第四十一章 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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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娘…”小怀瑾时常走得磕磕绊绊,不足人膝高的小身子挪腾到叶杳身前,悄悄伸出小手扯扯她长长垂下的广袖,叶杳立在柜边,一只手挑开盛茶的陶盖,猛地怔了怔,慌忙蹲下身,眼底满是惊喜,亮亮的:“你方才唤我什么?”
    “…师……师良…”小怀瑾看见她笑,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心一紧,咬着舌头了,痛得直捂着嘴,眼里包着泪。叶杳哭笑不得,将他搂进怀中,揉了揉他软和的发:“我们家阿瑾会叫师娘了,等你师父回来了,怕是不知道要酸多久。”小怀瑾呆愣愣地把脸托在她肩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天将晚时,怀谷推门而入,就见叶杳怀里趴着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杳杳。”怀谷无奈地笑道:“这小子…怎么越大还越黏人了?”
    “你知道什么?”叶杳笑嗔道,敛眸抬手轻轻捏了捏怀中小人的脸:“他今日会说师娘了,你看,这就是你这个师父的失职了,他到现在还只会叫师娘,连声师父也不喊,他不跟你亲近。”
    “咳…咳咳!”怀谷抿了口茶,一愣神,被叶杳的话呛住了嗓,原想反驳些什么,抬眼又见叶杳唇边的笑意,话在喉间打了个转,只能作罢,轻叹一声,委屈巴巴地压低了声:“杳杳,你这一门心思都在这小子身上去了,怎么不看看我?”
    叶杳红了脸,躲开他的目光:“净胡说八道。”怀谷坐到她身侧:“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一个孩子?”他说的声音不大,叶杳的脸却更烫了,耳尖揉上一层薄粉,不语,将怀里熟睡的人搂得更紧。怀谷喜欢看她羞红双颊的模样,他捧着她的脸,蜻蜓点水般在叶杳唇间落下轻轻的吻。
    怀瑾五岁那年,叶杳有了身子。
    她体态轻盈,偏瘦,头几月看不出什么,六七个月时,就显怀了,肚子挺起来,小怀瑾绕着她转,一双手轻轻趴在她的小腹上:“师娘肚子里,是什么?”他好奇地盯住她,一双眼里闪动着什么。叶杳点了点他的鼻尖:“阿瑾要当兄长了,阿瑾是希望多个弟弟,还是多个妹妹?”
    小怀瑾眨眨眼,诚实道,想要妹妹。
    “妹妹睡在里面吗?”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拿起来,又轻轻放下去:“她什么时候才睡醒呀?”
    “快了…”叶杳笑着揉揉他的手:“阿瑾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妹妹,成为一个好哥哥呀。”小怀瑾听了,站起身拍拍胸:“当然,我一定会护好妹妹的!”他信誓旦旦,活脱脱像个小大人,将叶杳逗得笑出声来。
    夏歇秋凉,秋雨淅淅沥沥,满地残叶。长夜漫漫,山间的屋中隐隐约约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叶杳躺在榻上,白裳被血浸红,她的唇泛开一片死白,仰面艰难地喘息着,鬓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额间,她吃力地伸出手,却吊在悬在半空,怀谷从外破开门,手中还端了碗药,他的声音发颤,眼下熬起淤青:“杳杳…杳杳…没事了…喝了药就会没事了……”
    叶杳早没了气力,一动也不能动,她废力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身下垫着新换过的白布——无济于事,血透了一层又一层。她这幅身子已经是一具空空的躯壳,满是阴森森的死人气,全凭着她还残存的意识,轻声道:“拥…拥月……”怀谷狼狈地上前,一头长发未经打理,散乱直下,他把住叶杳的手,死死咬住下唇,艰难地逼出两个字:“…我在…”
    叶杳心疼:“好…好好照顾自己…”她看了看跪在床边的小怀瑾——他没哭,她只是无力地笑笑,垂下手:“阿瑾……”
    阿瑾……
    那是叶杳最后一次那样唤他。
    怀瑾第一次离死亡那样近,那时他看着叶杳阖上眼,那双春风般的眸没再睁开过。后来他在屋中再未见过叶杳,跑去问怀谷,怀谷只是在青灯下揉了揉红肿的眼,淡漠道,死了
    。
    死了。
    许久以后,他才懵懵懂懂地明白,“死了”就意味着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满山的叶该绿的绿,花该红的红,当时风月犹存,只有那个该在门前温柔而立的身影,不见了。
    叶杳去的匆忙,什么也没留下,只给怀谷留下来一个娇弱多病的女儿,头一晚,就染了病。叶杳尸骨未寒,他还来不及去念她,又没日没夜地守在木摇床边。那之后,怀谷脸上也鲜有笑意,那方药箱积了尘,许久未开。过了些日子,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原就颓丧的脸上浮了一层阴云,他将自己关进隔间的药房。
    小怀瑾趴在门边,小手轻轻晃着摇篮。
    时不时里头就传来瓷罐破碎的响声,一阵一阵,刺耳得很,怀瑾嫌屋里聒噪,就替哇哇哭起来的小孩堵住耳朵。
    “你过来。”一日,怀谷唤了他去,小怀瑾茫然地上前,却被他一把提起来,按坐在榻上,不由分说,就灌了他一碗又苦又涩的汤药,他的喉间似滚过火炭,当即就呛出泪来。怀瑾猛地咳嗽,脑中一阵嗡响,五脏六腑焚起火来,他蜷在榻上,手死死攥住褥子,呼吸声又粗又重,只能勉强抬开一条眼缝,怀谷在案边整理卷宗,瓶瓶罐罐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呼……师…师父…”怀瑾想唤他,问他到底给自己灌了什么下去…
    怀谷略一顿首,偏过脸睨了他一眼。
    “忍忍就过去了。”
    那是什么眼神?
    怀瑾忍不住一颤,小小的身体陡然间如坠冰窖,寒意顺着背脊,一点一点往下蔓延,连呛进肺中的空气都是又冷又辣的。他脱力般倒在榻上,鼻腔和耳朵里缓缓溢出温热的液体,他分不出多的意识去细想,铁锈般的血腥气溢满了大脑。
    怀谷起身,到他跟前坐着,视若无睹,一手执笔,一手捧了卷本,舔开笔尖,窸窸窣窣记着什么。怀瑾睁不开眼,他的小手慌乱地扑腾,痛得想要喊出来,却被什么猛地塞住嘴。
    “别吵。”怀谷不耐地蹙起眉,往他口中送了一条砚,坚硬的砚棱撑开他的两腮,直直地将怀瑾的嘴划破,口舌的温度化开了墨,混了血水,汩汩地沿着他的嘴角往下划。怀瑾年幼,只能一阵接一阵的干呕,呕也呕不出来,被厚厚的砚墨给推了回去,双眼已经哭得肿起来,不住地落泪。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眼前也看不清了,昏过去前,他似乎隐隐地见到了叶杳的身影,或许他很快,就能见到师娘了……
    隔了两日,怀瑾蓦地从榻上腾起来,口中含着血腥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嘴两旁明显地高高肿起来,一碰,“嘶——”他倒吸了口凉气,坐起身子,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他还,活着。
    “吱呀——”屋门被轻轻推开。
    怀谷缓步进来,像是没看见他这么个人似的,自顾自地坐到了案边:“醒了?”
    怀瑾怯怯懦懦地下了榻:“……师父。”
    “醒了就好。”怀谷的声音中辨不出感情,他展开一帘卷布,里头规规矩矩,由粗至细的银针,大大小小笼统一算,约莫有一百二十来只:“你日后,就替我试毒,放心,死不了。”
    “什…什么?”怀瑾往后挪了挪步,还未来得及退,就被怀谷呵住,他从没见过怀谷这样易怒的模样,似乎一个字,一句话不对,就能将他心间的火引燃。“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你明白吗?”怀谷快步行至他身前,将他按回榻边坐着。
    先开始时,怀瑾还想着挣扎,怀谷总有办法制住他,他那时还不过是个五岁的小毛孩子,怀谷近乎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把一碗接一碗的毒药呛进他喉里,眼睁睁地看着怀瑾毒发,痛到在床榻上辗转翻滚,痛到
    晕过去,第二日,怀瑾又能看见明晃晃的太阳——怀谷是谁?那可是陈朝鼎鼎有名的神医,压根不愁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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