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姒(双重生): 64、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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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重姒摁住棋盘尖角,指尖发白,她第一次真情实感地觉得,高坐在侧的宣珏,冷漠而陌生。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垂眸看他,层叠铺展的裙摆如收合的花,她问道:“……你要做什么?”

    宣珏危险而沉默地注视她片刻,半晌,唇齿间溢出冷笑:“你是觉得,我会杀了他吗?”

    他眼尾泛起一抹不详的血红,复又道:“我的确想杀。三军来犯,在金岭一带势如破竹,你说,曾在西?南剿匪的戚文澜,有没有提供那张攻防地图?!还是说——”

    “殿下,你就?这么紧张他么?!”

    谢重姒倒吸了口冷气,四肢百脉都?有点泛寒起来。

    宣珏眼中的阴冷戾气犹如狂风骤雨,谢重姒竟从未见过,陡然一惊,下意识向后跌去,宣珏轻而易举揽住她的腰肢,把她压在软塌之上。

    眼角冷白的肌肤上,像是凝了血泪,疯狂绝望。

    谢重姒呼吸一滞,不假思索地从宽袖里抽出匕首,横在宣珏胸前。

    匕首带着西?域风情,宝石镶嵌,明亮微弯,刀面反射的光照在宣珏胸前衣襟暗纹上,竹影摇曳。

    宣珏看着那把抵在胸前的刀,一字一句,森冷如冰,却不是对谢重姒,而是对旁边已经面色煞白的宫女?:“兰灵,你是在找死!!”

    兰灵登时瘫软,手中尚在收拾的棋子?险些再次散落在地。

    她慌忙将棋盒放到台面,匍匐叩首,不断求饶:“陛下赎罪,陛下饶命!奴婢不知带入的机巧木艺里藏有刀刃……”

    磕头声大得震耳,兰灵额头生疼,顾不上许多,只是告罪。

    她知道,这时再不告罪求恕,怕是命不能保。

    宣珏置若罔闻,握住谢重姒的手腕,使了巧劲,迫使她再不得向前。

    他轻轻地垂下眸来,看着身下人?。

    谢重姒发丝铺榻,轻灵婉转。

    三千青丝如墨似水,丝绸般铺陈开来,甚至有不少,缱绻在他按在她头侧软塌的手上。

    宣珏突然笑了,若明光拂尘,声音也温柔地像是要滴出水来:“这么想要杀我么?”

    他握着谢重姒手腕,提携向上,锋利刀剑直戳他颀长脖颈,在最脆弱柔软的一处停下。

    宣珏温声道:“那就?刺这里。胸口心前,有肋骨护着。这是弯刀,不够快,会折断的,杀不了我。”

    他像是诱哄,低声呢喃:“刺在脖颈上,瞬息之间,便能让我命丧黄泉,而且会死得痛苦折磨——”

    “不妨试上一试?”

    谢重姒定定地瞪着他,尔后朱唇轻颤:“你……”

    宣珏指尖按在了她手腕穴位上,她根本挣脱不得,看他若无?其事地拉着她手,毫无?所谓地向脖上抹去,不由瞳孔微缩。

    只感觉浑身上下也冷得彻骨,就?连安分?数月的足腕刺身处,也隐隐作痛起来。

    宣珏脖上已有血迹,皮肉刺破,鲜血顺流直下。

    一点一点,滴在谢重姒鹅黄宫裙上。

    宫人?们看得是心头大骇,愣是没一个敢开口。

    就?连兰灵都?忘了磕头求饶,浑身颤抖地凄声喊道:“陛下!!!”

    就?算陛下真这样寻死了,娘娘也活不下去啊!!

    宣珏不着痕迹地蹙眉敛眸,像是回过神来,察觉到捏握的雪腕竟是有了退意般后坠,他想起了什么,唇齿间溢出温和笑意:“算了,刚想起来,我暂且不能死。氏族作祟未休,南方水患北方天灾,西?梁东燕虎视眈眈,还有的磨。一年半载,才能收拾安定。等等我罢——”

    谢重姒没能给?他回应。

    宣珏这不管不顾的狠绝劲,不仅伤害自己,更?是把她也逼至绝境。

    谢重姒浑身冰冷,没有丝毫力气。

    宣珏也察觉异样,脸色一变,将刀刃甩开,搭上腕脉,再探在她已经发冷的脖颈处。

    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抱起,转身去隔殿的温泉池内。

    里面水波暖流,蒸汽四溢。

    一扇绣莲夏景屏风横档,遮住内室。

    宣珏抱着谢重姒走至泉前,三下五除二地将她繁琐宫装剥落,也不顾衣衫会湿透,拥着她踏入池内。

    怀中人?意识模糊,冰冷得仿佛尸体?。

    宣珏面无?表情地替她顺脉点穴,眸中阴沉狂戾,似浓稠欲滴的墨。

    有宫人?想要上来伺候,只听到一声厉喝:“滚!”

    便再无?人?敢入内了。

    都?眼观鼻、鼻观心地跪在屏风外,目不斜视。

    宣珏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人?才轻轻嘤咛一声,缓了过来。

    仍未清醒,长睫低垂,眼眸半阖,像是冷,紧贴着他靠了上来,冰冷的唇,擦过他浸没水中的喉结,还有仍在流血的伤口。

    温热里的一点冰寒分?外明显,宣珏却只感觉,他浑身上下都?被这冰寒给?激得燥热难安起来。

    他嗓音沙哑地制止:“尔玉,醒醒。”

    谢重姒听不到,攀附而上,抬腕搂上他肩膀,肆意妄为地抱紧水波里唯一的受力点。

    不住地用唇瓣轻啄,从他喉结到下颚,再到僵硬的嘴角。

    轻车熟路般,嚣张狂恣地掠走他的呼吸。

    和刚成婚时的肆意妄为并无?二致。

    宣珏明知一切物是人?非,截然不同。

    但意志仍在缓慢消失,直至理智全无?。

    最终,他抛弃所有理智,低声呼唤:“重重……”

    谢重姒挣扎着想要睁开眼,意识模糊地“嗯”了声,像是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宣珏知道她尚未清明,轻轻抬手。

    在水雾里,拥住他的软肋红尘。

    他眸光依旧清润冷静到仿若洞察世间一切,嗓音却因沉沦,喑哑似铁,在最幽微低吟时,像极了云鹤丧偶时的悲鸣:“……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寒风呼啸,吹不入暖气四溢的玉锦宫。

    春风暖徐,温柔地轻拍宣珏院里门窗。

    他倏地一睁眼,从梦境里挣脱转醒,心尖都?还是颤抖的。

    沉默半晌,抬指按住眉心,喃喃地道:“这……还不如不睡呢。”

    宣珏起身着衣,推门而出,有仆人?见他醒了,想要煎药,被他轻轻制止:“方子?不大管用,先放着。若是阿姐或是兄长问起,你们就?说我还在服用,从未停过。”

    下人?应是。一旁白棠听了,就?知道他又梦魇难安。

    白棠将江南一代的繁琐事务,交由弟弟兰木打理,随宣珏同回望都?。这一年半载以?来,忙碌颇多。

    白棠忧虑地对宣珏道:“主子?,不多歇息会么,天光尚未大亮。”

    宣珏摆了摆手,步入有别?于画室的另一间南书?房,淡墨书?香,古卷横于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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