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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予妖说》 第37章 幽冥之界(第1/2页)
“阿靖，你送她到那边去吧。”师父说，“也许，她等的人，也等着她呢。”
师父所指的那边，是幽冥之界。
往生者的归处。
裴靖还从没去过那边，这也是第一次。
送十二娘上路，陪她到奈何桥口。若她等的人也在等她，说不定，他们可以在那里见最后一面，然后各自踏上各自的去路。
以前这样的事情，师父从不让她插手。
可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起坛招魂，送灵者归安，却好像都要她学会了似的。
裴靖只是照办。
一道佞安符，符起，沙尘漫天，骤时间四处昏黄无限，风起肆意。
直到立定，裴靖才发现，她们已然身处荒凉戈壁。到处都是风沙土石，望不到边的哀嚎遍野，连风中都充斥着亡者的悲鸣。
这就是传说中的幽冥之界？
和裴靖一开始的想象不太一样，她以为这里会是暗夜的渡口，过奈何桥，逝者往生。
可如今看见眼前的这一切，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这要怎么送？
“你终于还是来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自风沙之中传来。
十二娘憾然回首。
这竟是一个年过八旬，蓄着花白长须的老和尚。
身穿着一件朴素的袈裟，从容走来。
等到他站定在十二娘面前时，竟又变成了小和尚般的模样。
依旧是如她记忆中的那般，清秀俊雅。
眉眼之间仍如一滩清泉，不曾有半分变化。
而在脚下这片戈壁之中，突然泛起了绿荫，萌生点点青翠。
裴靖这才明白，原来这黄泉之路，从来不是固定的某种样子。到底是戈壁还是渡口，完全取决于往生者的心境。
“你一直都在这里？”
十二娘虽然期待能在这里见到他。可却不敢相信，他真的在这里等她。
老和尚圆寂于他八十五岁那年，功德圆满，也是高寿了。
十三岁的那一年，他从掌事方丈那里要回了一盏有裂纹的青灯。
便自此，开始了长达七十一年的相伴。
从当时的少不更事，青灯伴他一路而来。
直到他变成了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和尚，却在预感将要圆寂的前一年，发现一直以来陪伴着他的青灯，生出了灵性。
裴靖站在一旁，避过身去，面对“有情人”的离别，多少有些尴尬。
猜想这定是一场漫长的告别，诉尽千百年来的相思之意。
若非相思，怎生怨念。
“我本想将你藏起，待他们日日供奉，终有一日会将你度化。却也未曾料到，你所受波折，全都是因为我”
小和尚依稀少年模样。
那时候，他常常会做错事情，遭到他师父的惩戒。
挨了罚，还要回去藏经阁，念书、抄写经文。
他时常会将心中的委屈，诉给青灯来听。
青灯便是他唯一的朋友，知晓他所有的心事。
他因私心而封印青灯，却连累青灯在他圆寂之后，平白的一场遭遇。
“我并不恨你。”十二娘说，“想在离开之前，再见你一面，只是想告诉你这句话。”
不恨。
是她对知己的宽容，也是她对自己的饶恕。
七十余载的相伴，原本十分可贵。何必
因为后面的事，毁了那段快乐的时光呢。
十二娘终是放下了那段往事，泄去了满身的戾气。
“得以与你相伴，有了这一场的造化。化作人的样子，来这世间过一遭，我已心满意足。本不该期待更多，皆因私心作祟，如今，只想要告诉你，你不必因我之事而感到内疚。知己一场，我亦不愿见你徘徊于此转世去吧，这一场因缘，该了了。”
对他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只有十二娘自己最清楚。
而如今，她选择了放过，和成全。
小和尚笑了，一如当年，清澈明亮。
然后在她眼前，化作烟尘般散去。
十二娘眼中的一滴泪缓缓落下
她惊诧于这一滴泪的造化！
“看来，你度化了他，也度化了你自己。”裴靖心中难受，却也为她感到高兴。
十二娘在最后一刻的释怀成全，化解了“小和尚”的心中愧疚，送他转世，也渡她自己有了转世做人的机会。
妖是没有眼泪的。
这一滴泪，是小和尚欠她的。
给了她一次做人的机会。
“谢谢你。”
“谢我？”
裴靖有些难以相信，竟会从十二娘口中听到感谢的话来。
“若不是那日，我见你舍命救人。因而受到触动，便不会有今日的造化。”
十二娘坦言，她之所以能够释怀，大抵也是受了裴靖的影响。“生而为妖，本不是我可以选择的，却莫名遭受了许多。”
便是，连她认定的知己，都因怀疑她会为祸人间，而将她封存。
使她白白耽误了许多年，遭受质疑和苛待。
世人皆以她是妖为名，个个欲除之而后快。经历如此一番，难免心中不忿，生出恶念。
可那日见到裴靖。
见她如此微末的修为，也可以拼死一搏。见她摒弃妖类本性，豁出性命去救了那个少年十二娘羡慕她的勇气和决然。
才因此受到触动。
“其实，我也曾经因为是妖，而不甘心过。世人皆恨妖，是因他们恐惧于妖类的强大。别说他们了，就连我遇到一个比我厉害的，我也会害怕。可时间最能证明一切！”
“时间？”十二娘听得入神。
“嗯，时间！这是小叶跟我说的，她说不认识我的人，自然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我只要问心无愧的活着，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让所有人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无法选择的只有出身。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机会一直都握在自己手中。
“那姑娘一定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儿，若我能早些遇到她，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十二娘羡慕她的运气。
大概正是因为她身边有这些温暖的人，才会让原本生而为妖的她，也有人一样的温度。
“下辈子你也一定会遇到这么好的人。”裴靖感慨。
希望下辈子，十二娘能遇见真心待她的人，让她不必再一个人承担孤独。
“好，借你吉言。”
十二娘也很期待。盈盈转过身，便要踏上离别之路。
裴靖强忍着难过。
十二娘却又停了下来，“你是个好人，但也要小心身边的人”
裴靖抬头看去，隐约间好像看见十二娘张了张嘴，说了什么。不过风太大，她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就见十二娘已经消失在了浓雾之间。
一片昏黄之后，裴靖又回到了院子里。
只是吸入胸腔的一口阴气，瞬间便引起了她的异常妖化。
那阴气顺着血脉从胸腔上涌，沿着根根血管倒流，阴黑一片。
狰狞之色直接呈现在了脸上！
“呼！”师父两步上前，一掌拍在她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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