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垣契阔(前篇): 10、同亲王回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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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文子琢失踪,最担心的要数当今皇上李宗祧了。记得十三岁那年的一个清晨,他躲过了宫中太监和侍卫的目光,一个人偷偷溜出宫外玩耍。宫中的他锦衣玉食,却好似笼中金丝雀,连呼吸都从不顺畅。来到宫外,他觉得到处是新奇,到处是奇幻,就连头顶的蓝天白云也比宫中所见要清净、洁白了许多。
    可是,新奇过后,现实的烦恼还是如约而至——中午时分,他饿了。京城街市里诱人的吃食仿佛嘲笑他一般,在他的眼前乱转。这时他才感到宫中生活的好。只是就这样被饥饿打倒,回宫吃饭的话,他又心有不甘。思来想去,还是忍着饥饿,在宫外多玩儿一会儿的好。然而,心里这样想着,眼睛却很诚实地瞟向了一个街头卖糖人的摊位。
    只见卖糖人的摊主熟练地艺术化地将软软的糖浆画成一个个形象的小动物,加上糖浆凝结所散发出来的一股浓浓的香气,很快便吸引了三五个小孩子驻足观望。李宗祧也不由地站在糖人摊位之前,再也挪不动步。看到其他小孩子纷纷拿出铜钱来买糖人,李宗祧悄悄摸摸自己的口袋,心中叹了口气。原本他从来都不会对宫中的金银珠宝有什么热情,没想到那些东西还有这些好处。
    摊主很快发现了李宗祧的窘状,拿起一个糖人,对他道:“这位小公子,没钱的话,可以用你身上的玉珏来换啊!”说完,狡猾而贪婪地盯在李宗祧腰间的玉珏上。
    虽说肚子饿,但是腰中的玉珏是母后在李宗祧生辰时所赠,他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换了糖人啊!正犹豫间,旁边响起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老板,他的糖人我来付钱。”
    李宗祧一看,小女孩眉目清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也正望着自己。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女孩已经付过钱,拿过摊主的糖人,递到他手上。
    “谢谢你!”李宗祧既感激,又很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用介意,你饿了吧,快吃吧!”小女孩说话坦率干脆,见他衣着华贵,便问道:“你应该不是平民家子弟吧,却是哪位贵族家的公子?”
    “嗯,我是……小太监,宫里的小太监。”李宗祧没有防备,随口胡诌道。
    “哦,难怪!看你的衣着,确是宫中所有。你叫什么?”
    “我叫……小豆子。你呢?”
    “我叫文子琢,文延寿将军是我父亲。你叫我子琢好了。那你怎么会出宫呢?”
    “在宫里闷,所以我偷偷溜出来玩。你也是自己从家里溜出来玩的吗?”
    “我?我可不是偷偷溜出来的,是大大方方溜出来的。我父亲不常在家,母亲又管不住我,跟随我的阿福走得太慢,我稍微快走两步,他就被我甩在不知什么地方了。”
    文子琢一边说,一边显得很快活的样子。看他吃得香甜,就像是一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文子琢问道:“你从来没有吃过糖人吗?”
    “我父……嗯,教我的太监管得严,从来不许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你还真是可怜。”文子琢见他一脸的馋相,顿时豪气冲天,道:“反正你都出来了,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包在我身上。这京城里有哪些好吃的,我最熟了!”
    当天,文子琢带着李宗祧吃遍了京城她所有爱吃又常吃的美食。什么酱猪蹄、烤鸭掌、小笼包、炸灌肠……凡是她想到的,统统带李宗祧吃了个遍。李宗祧头次见到这么多没吃过的好东西,还没有人约束,所以也就放开了肚皮来吃。直吃到掌灯时分,他把最后一块美食塞进嘴里,这才觉得好像有些饱了。
    看着自己和文子琢吃得满嘴油渍,李宗祧真是爱极了身边这个热情的女孩。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一下这种纯纯的美好的
    感受,自己的肚子已经罢工了。李宗祧哪里吃过这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一天吃下来,肚子早就不堪重负了。
    李宗祧肚痛难忍,捂着肚子不知该怎么办好。文子琢见了,也慌了神,连忙带他到附近的一个医馆找大夫。偏巧附近医馆大夫的医术貌似也不甚高明,只给李宗祧扎了几针,又开了些药就草草了事。
    李宗祧和文子琢从医馆出来,外面已是繁星满天,车马稀少。李宗祧不忍心与文子琢分开,却又必须要回宫了,便对文子琢道:“谢谢你今天陪我,又请我吃好吃的。我得回宫了。”
    “可是,你自己能走得动吗?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虽然李宗祧嘴上拒绝着,文子琢却一步不曾离开。李宗祧的肚痛时好时坏,缓慢前行。看他走路辛苦,文子琢最开始是搀扶而行,后来干脆要背着他走。李宗祧拗不过她,只好俯身由着她背了。文子琢身上散发出阵阵幽香,李宗祧闻了,顿感心驰神往。他又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孩背在背上,搂着文子琢的脖颈,心中恍若生出异样的感觉。
    在离宫门不远的一个转弯处,文子琢把李宗祧放了下来。她的脸上因为背了一路,现出粉嫩的颜色,在月光的照射下,尤为耀眼。
    李宗祧不舍分离,拿下腰间的玉珏放在文子琢手中,道:“子琢妹妹,这枚玉珏,就算是个纪念吧。”文子琢待要拒绝,看李宗祧眼神坚决,不好推辞,想了想,拿出自己一方手帕,递与李宗祧,道:“那,这个就算是我送你的了。”说完,便催促李宗祧回宫了,直到望着他平安进了宫门,方才离开。
    那日文将军殉国的消息传入京城,许夫人自缢,文府失火,文子琢失踪。所有的一切都让皇上措手不及。等到文府之火被扑灭,查点文府火灾损失的官员将这枚玉珏呈到他的手中之时,他的心中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
    如今,皇上手中握着文子琢所赠手帕,手帕中是那一方玉珏,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宫门之外。
    想想当年,自己回宫,宫中为了寻他已是人仰马翻。见他回宫,父皇盛怒,刚要责罚,他却上吐下泻,一病不起。结果病了一个月,搞得大家为了救治手忙脚乱,责罚之事竟也被他躲过了。
    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私自出宫的经历,那么奇妙,奇妙得有时都不像是真的!唯有这方手帕见证着那天的存在。虽然那时病得辛苦,可是回想起来全是美好的样子。
    皇上用手帕裹了玉珏,小心翼翼地收于怀中,怅然若失——而今,手帕玉珏仍在,文子琢却又消失在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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