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皇子总在勾引我: 27、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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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御书房。

    灯火通明,此时未过一更,沈靖川尚未就寝,恰在批阅奏折,听闻顾从酌有事禀报,并未迟疑就将人放了进来。

    顾从酌递上万宝楼与李诉的案卷,简洁明了地陈述了林珩的罪行动机、李诉的真正死因,以及李谦的揭发和李府暗室中藏着的无数金银财宝。

    沈靖川听得仔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显然也没想到一个指挥使的横死能牵扯出这么多隐秘。

    “……在李诉的暗室中,除金银玉器之外,还有不少账簿与往来密信,”顾从酌略一停顿,又道,“看柜子上标注的年份,应是李诉在江南一行后,开始书写的。”

    沈靖川依言拆开几封,扫视后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将信件递给顾从酌,意思是让他也看看。

    顾从酌双手接过,展信一看,里面提及了不少江南一带的富商,粮行、布行、珠宝行等应有尽有。通常只是来信人写了几个名字,李诉在底下回以红印,偶尔有零星几行被墨笔涂去。

    他手中的恰好是十八年前那封,也是最早的一封。

    信上领头的便是“姑苏府林氏珠宝行”,廖廖数字被一道浓墨斜斜划掉,林父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落款。

    复仇、行窃、杀夫、私运盐铁还有江南官场的贪墨……李诉就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荡出的暗流无比混浊。

    少顷,皇帝将这些证物合拢,显而易见心中已理出头绪,有所决断。

    “李诉贪墨,罪大恶极,死不足惜。”沈靖川沉吟片刻,正要说什么,目光却忽然移向垂手侍立的顾从酌,问道,“顾爱卿,依你之见,裘氏当如何处置?”

    顾从酌微怔,随即垂眸,答道:“回陛下,依律,裘氏有杀心、有行凶之实,但未直接扼毙,应当‘杖八十,流二千里’。”

    一板一眼。

    沈靖川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这名尚且年轻的臣子,看见烛光在他的脸上跳跃,那双黑眸波澜未起,瞧着跟他那个刚直死板的爹简直一模一样。

    他唇角忽地勾起抹弧度,低声自语般地感慨了一句:“……还真是亲父子。”

    也不知顾从酌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他并未接话,御书房内一时只有烛芯偶尔爆裂的轻响。

    沈靖川收回思绪,重新看向案卷,缓缓开口,拍板道:“裘氏一案,念其爱子心切,其子李谦揭发有功,其情或有可原之处……杖刑可免,流刑着刑部复核,二千里流放之地,再议。”

    “林珩一案,暂且按下,待案卷重审后快马送往姑苏府,届时恐怕还需顾爱卿去一趟江南,将此案彻底了结。”

    皇帝的重音落在最后四个字。

    显然,这趟江南行,顾从酌不止要还林家清白,还要顺藤摸瓜,将与李诉密谋贪墨、暗中通信的人找出来。

    毕竟,从信上来看,这些年李诉捏造罪名冤枉的商户数量极多,单在李府暗室里查抄出来的那些金银,远远还不够这些江南富商家底的零头。

    李诉已是正三品的指挥使,他背后还有谁在布局,能把那笔数额巨大的钱款,都收入囊中?

    顾从酌垂首:“臣遵旨。”

    *

    顾从酌自宫门走出时,夜已然深了。

    街巷寂静,唯有更夫沉稳的更鼓从远处传来,敲在沉沉的夜色里。

    他边循着小路,朝镇国公府的方向回去,边脑海里还反复盘旋着诸多疑问。

    这当中,又有一处格外让人起疑。

    “林珩提及,李诉当年是以‘私运盐铁’的罪名构陷林家,”顾从酌微蹙起眉,心念陡转,“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罪名?”

    若要侵吞林家的巨富田地,多的是其他法子谋取,侵占百姓良田、诬陷通匪、甚至伪造命案,都比扣上这等同谋逆的罪名要“方便”得多。

    李诉为什么偏指中了“盐铁”?

    刹那间,顾从酌回想起了在鬼市中发现的、自军中流出的剑鞘。

    假如铁器兵刃都能从军中流入京城鬼市,那么江南盐铁司所制的盐与精铁,是否也能在运往军中的半途,改道而行?

    或许李诉巡游江南时,就是嗅到了盐铁私运的风声,甚至掌握了某些线索,才盯上了这块肥肉,借着巡视的机会,拿林家做了投名状,将原本可能走漏了些许消息的私运罪名,倒扣在林家头上。

    “真正私运盐铁的究竟是谁?”

    顾从酌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他还需要确凿的证据。想到李诉的卷宗及搜出的线索刚送进北镇抚司,他索性脚步一停,预备直接掉头去司里。

    前头不远是镇国公府,从这儿去北镇抚司得绕路,顾从酌想也不想飞身上檐,刚踏出没几步,眼角余光就瞥见巷口三两明晃晃的火把在晃。

    是夜里巡察的队伍!

    顾从酌方才想得太入神,猛地反应过来进宫、出宫一阵折腾,这会儿已是宵禁。

    好在他料想自己站着的位置刁钻,想来不会被发现,立即就要跳下屋檐。

    结果队伍里当先一个穿飞鱼服的踩着点儿看过来,爆出一声厉喝。

    “什么人?!”

    杂沓的脚步声密集起来,顾从酌迅速扫了眼围拢过来的人马,是巡城兵马司。借着摇曳火光,顺带看清了带头武官的面孔,正是盖川。

    要是先前的李诉,这会儿肯定大摇大摆地下去,总归他是盖川的上司,烂摊子扔给盖川去收拾就成。但换成顾从酌……

    顾从酌身形一晃,足尖踏瓦而过,如同鬼魅般,朝着街巷更暗处疾掠而去!

    盖川倒是看不清阴影里是谁,总归是谁对他来说都没差别,见这黑影居然掉头就跑,更是笃定他心里有鬼,带着士兵紧追不舍,边追边喊:“别让他跑了!”

    “站住!”“别跑!”

    顾从酌身法极快,几个起落就将巡城士兵甩开一段距离。

    盖川铆足劲地死追,越追越心惊,心想京城什么时候又多了个高手,再想想今年冬天京里不太平,又是失窃又是命案,这人怕不是也是来捣鬼的狂徒。

    想到这里,盖川心下一沉,打定主意今夜绝不能让他脱身,好在这狂徒不如他熟悉京中道路,黑影飘来掠去,总在他视线之内。

    狂徒顾从酌此时又是另一番心境。

    刚才他跑的时候是想着,若是被兵马司看见脸,让盖川公然放自己走,众目睽睽之下,难免让人难做……顾从酌还没有李诉的厚脸皮。

    但若是跟兵马司回去,按律盘查和讯问得折腾到天亮去,到时他不好说自己深夜入宫是要查江南贪墨案,徒增麻烦,也没法收场。

    进退两难,顾从酌这才走为上计。

    结果现在……

    顾从酌回头一看,盖川还在死追着不放,连带着后边懒懒散散的士兵都不好掉队,个个脸憋得通红,全凭一口气跟着。

    这盖川还真是个死心眼!

    他忍不住暗骂了一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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