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枭雄动凡心: 18、遗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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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8章遗脉

    柳氏盯着窦准那副已然苍老,却与记忆中故人面貌逐渐重合的脸,一时竟顾不得场合插口道:“窦先生……是您么?”

    窦准闻声抬头,见眼前站了位身着青色衣袍的妇人,眉眼似曾相识,可一时又记不起是谁,便道:“这位娘子是?”

    “窦先生,我是阮泠……我父亲,是阮怀徵。”时隔多年,柳氏再次报出自己的闺名,声音涩然。

    “啊,原来是穆如先生的女儿。”

    窦准沉寂的眸子亮了一瞬,旋即又被一抹殇意取代,沉沉道:“那耳力绝佳之人,便是你?”

    柳氏点点头:“是我,我也未料到,来相助的乐师,竟是您。”

    窦准深深一叹:“观音耳啊……终究还是绕不开。”

    南初并不知晓上一辈的渊源,可柳氏的父亲阮怀徵曾为宫中红极一时的乐师,与窦准相熟也并不奇怪。然此时却非叙旧的时机,她亦不愿在梁人面前暴露更多过往,便公事公办道:“人既齐了,便说正事吧。”

    褚云帆道:“我等不便踏足程书办房里,主帅那里有间议事堂可用,诸位不如移驾过去?”

    萧翀此时不在,南初想褚云帆既然敢提,料想是已得了许可。那里一应物事具备,而她这里连写写画画的地方都没有,便道:“那自然好。”

    褚云帆让人将东西尽数搬去了萧翀处,之后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那是从福隆寺藏书阁中翻找到寺院建造图纸,遗憾的是只有地宫的布局,丝毫未提及其中所设的机关。褚云帆推断,机关可能是后加的,建成便毁掉了匠造图,以防遭破拆。

    那地宫共有三道机关,前面两道机关,褚云帆已带人破掉了,只有通往地宫最核心的那道石门,还有最后一道九音簧锁,因过于精妙暂不得解。

    他将前两道机关的图稿、破解方案也尽数带了来,想着眼前这位备受主帅看重的程书办,或许能从中看出些设局之人惯用的思路和手法。

    南氏精于土木工造者,是南初的二叔南述理,而机关术的大家,则是三叔南启章。南初在默开物志的过程中,遇到不懂的也去请教过,可此中门道深如瀚海,她也不过是粗知些皮毛罢了。

    她将褚云帆带来的文卷粗粗翻了一遍,上面诸多术语和算法于她而言仍显深奥,她只能努力回忆长辈昔日的教诲,结合《开物志》中原理,试图理解褚云帆的思路,却并未获得新的启示。

    她放下文卷,直接道:“所谓九音簧锁,是以十二律吕中的九个音律为本,按照一定顺序编排成曲,再配合某种可以蓄势的机关,比如流水、发条等,只有音准、律准、序准,且持续正确,所蓄之势达到顶峰,才会触发机关解开簧锁,而一旦音、序有任何一处错误,前述蓄势便会尽数泄掉,即所谓前功尽弃。”

    褚云帆静静听着,这与他的判断完全一致。眼前的女子在讲这些时,沉稳、坚定,条理清晰、直指核心,确与那些被俘后只知哭嚎求饶的世家小姐不同。

    若她真是怀璧的弱女……思及此,褚云帆心头竟闪过一丝不忍,旋即又轻轻摇头,将这些无用的思绪甩掉。

    窦准面色凝重:“须知宫音可为黄钟,亦可为太簇,音高迥异。若不知当年设锁之人以何律为‘宫’,我等便是试上千百次,也是徒劳。且这九音排序千变万化,又不知曲谱长短,纵是辨出这九个音律,又何止几千几万种组合,那要试到何时啊……”

    “这正是此机关的精妙难解之处。”话虽如此,南初却未见慌乱,沉稳道,“试想一下,机关既为陛下主导所设,他所熟知的乐谱,不大可能出自民间,想来必是历代皇家乐典中的曲目……”

    南初话未讲完,窦准便摇头叹道:“宫中正式册载的曲谱,连同变调,总计一千八百余首。若知其调式、节拍,或可将其缩至百首之内。可眼下,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感:“这并非最难的,难的是,这等精妙机关,很可能设有错律之禁,我只怕,若错上三五次,簧锁便会永锢,甚至引发不测之后果,届时才是真的是回天乏术。”

    一句话让几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南初静默少许,坚定道:“先生所言不无道理。可我料想,这机关非为杀敌,只为守财,当不会轻易自毁,须知实际演奏,因紧张或者意外,也可能出现失误。不过这恰恰是窦先生这等乐技精湛之人所长,您定能不失分毫地奏出绝对音准。”

    窦准苦笑一下,却也不再多言。

    南初继续道:“这个试错过程将会漫长且枯燥,不过也并非没有提速之策。”

    几人的目光下意识瞥向柳氏手边那件器物——那是褚云帆带人翻遍天工司库房,才从一堆蒙尘的旧年军械中找出来的“地听”,这种陶器可以用来捕捉和放大声响,会是柳氏的好帮手。

    褚云帆道:“愿洗耳恭听。”

    “我们可将这个破解过程,分为测律、测序、开锁三步。”

    她望向窦准,“关于测律,需要窦先生先以能发出精准音律的乐器,比如琴或者筝,逐一演奏十二律吕的每一个音高。当先生演奏的音律与机关某一个音律相同,簧片必然会发生细微共振,可能会有诸如嗡鸣或者“咔哒”等细微响动,此时便需柳娘子凭借精绝的耳力,来辨别并捕捉这种声响,此即我等要找的九音之一。如此反复,直到找出全部正确的九个音。”

    “之后是测序,这也是最难的一步,他们的排列组合,是个难以穷举之数,也并非毫无技巧。窦先生可先判断这九音能组成何种调式,以此初步推断哪些音可作为起始音、主音、属音。”

    “基于这种判断,可先尝试能作为起始音的音律,柳娘子在音律响起时,需要仔细甄别,在簧片的细微响动中,是否还有机械开始蓄势的响动,比如发条绞动之声,或是细水静流之声等。若有,则证明此音是整首‘声钥’的起始音,窦先生便可聚焦乐典中以此音开头的部分曲目,若无,则证明此音绝非首音,所有以此音开头的曲目便可一并排除。如此,音钥在乐典中的范围会快速缩小。”

    她顿了一息,继续道:“自然,这仍旧耗时耗神,却比我们茫然去猜要快得多。待到所试出的片段,足以指向某个确定的曲目,便可以大胆开锁一试了。”

    南初讲完,现场几人面色稍霁,虽晓得这法子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周全,却是眼下能想到的最优解法。

    几人就未尽之事,譬如工具的选择,现场环境的安排,意外的防范和应对等,边推演边记录,不知不觉便至晌午。草草用了些吃食,又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下一轮的推演之中。期间柳氏回去看了看儿子,麦芽有了“新玩具”,正乐此不疲地摆弄,喜爱得紧。

    待几人理出个大致章程,揉着发酸的脖颈抬头时,日头已开始西沉。

    褚云帆带走了窦准,南初和柳氏直将他二人送出院门,不免感叹:“兜兜转转,谁料如今做这些煎熬之事的,尽是些旧人。”

    柳氏站在那株粗壮的老榆树下,似被某些回忆击中,僵了一会儿才道:“我父亲当年背了‘妖音惑主’的罪名,出事后,那些日日为陛下拉弦奏乐之人,全都视他为邪魔,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唯一肯为之求情的乐师,便只有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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