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欲横流: 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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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高热不退,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全身到处都疼,长满了疹子,村里已经死了好多人,连大夫自己都没能幸免,我用了各种各样的偏方给他们医治,可是都没有用。”

    许明宗垂下头,肩膀耸起,一阵一阵抽动。

    “那天晚上下雨,阿幺和阿弟靠在我怀里,问我:娘,爹什么时候回来,他是不是忘记我们了?我说不是的,怎么可能呢,他在打仗回不来呀。”姝贞抹了把泪:“接着我把你寄回来的家书一封一封念给他们听,那么小的两个娃娃,身子滚烫,好像快融化似的……好乖啊,安安静静听我读信,听着听着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许明宗放声大哭,眼泪鼻涕直流。

    姝贞转头望向屋外:“可是你瞧,他们这会儿蹦蹦跳跳,笑得多开心。”

    许明宗摇头:“别说了,媳妇儿,别说了。”

    姝贞端详自家房子,每一处都不放过:“我们早就死了对吗?那你呢?”

    涂灵见许明宗崩溃不能自已,便替他回答:“他找了你们很久。”

    “这是什么地方?”

    “一座亡灵之城,不死不活之地,觉醒之后才能离开,否则会不断重复生前的执念。”

    姝贞点点头,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不明就里地循环,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许明宗抓住她的手:“可我们团聚了,我们一家四口永远不会再分开,这才是最要紧的呀!”

    姝贞温柔抚摸丈夫的脸:“我不想做行尸走肉,更不希望孩子陷在此地,明白吗?”

    许明宗不明白:“你托梦给我,让我来清凉城团聚,如今好容易见面,却要与我诀别吗?!”

    姝贞想了想:“我托梦给你?”

    许明宗用力点头:“嗯!否则我如何知晓你们困在此地?”

    姝贞道:“即便我给你托梦也不可能让你到这种地方来的。”

    “那是因为你忘了。”

    “不可能,只要我觉醒过,必定带着孩子离开,怎会让你涉入险境?”

    涂灵见他们夫妻二人各自都有说法,于是想到一种可能:“也许有人假借嫂子之名给你托梦,故意将你引诱来此。”

    俞雅雅诧异:“不会吧,谁干的?目的又是什么?”

    涂灵:“等我找到典狱就清楚了。”

    她拿出弥烛来到院落,用火折子点燃,往柴门方向走了两步,火苗正常摇曳,而当她往后退,火苗逐渐微弱,几乎熄灭。

    “怎么样,这玩意儿好使吗?”俞雅雅问。

    涂灵说:“准备出发吧。”

    “大熊别吃了,你看你一嘴的油!”俞雅雅拉他起身。

    “食用巨型鳗鱼的头,孩子没有牙齿。”

    “好吃就带俩走吧。”俞雅雅胡乱塞了两个馒头到他怀里:“别墨迹了!”

    姝贞起身送客:“诸位一路顺利。”

    俞雅雅问:“那你和许大哥……”

    姝贞说:“既然一家相聚,让孩子和父亲多相处一会儿。”

    “明白。”

    涂灵打开柴门,手拢着蜡烛,跨了出去。

    ——

    宁檬煮了碗绿豆羹端上楼,来到荒胥房门前叩两下,听见他说“进”,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胥哥,我做了绿豆汤解渴,你尝尝吧。”

    荒胥坐在书桌前,手中把玩一支毛笔,不似寻常狼毫,笔杆和笔头不知用的什么材质,他面前还摆着一片细长的竹简,但上面光滑干净,并没有任何字迹。

    “你在写东西吗?”宁檬眨眨眼。

    荒胥叹气:“没有,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留下的遗物,有时我想她便拿出来看看罢了。”

    宁檬微怔:“她怎么了?”

    “唉,红颜薄命,不提也罢。”荒胥端起绿豆汤抿了口:“好甜,你坐会儿陪我聊聊天吧。”

    宁檬点头,找了张圆凳坐在他边上。

    “你怎么和那几人变成朋友的?”荒胥满脸真诚:“我看得出来,他们心术不正,个个乌烟瘴气,可你不一样,你心思单纯,为何与他们为伍呢?”

    宁檬十分动容,低头咬住嘴唇:“我也没办法,家庭条件不好,母亲生病父亲赌博,还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哥哥,我才刚毕业开始工作,他隔三差五找我要钱……唉,我与邱爽云嘉箩她们相交,也是想多一些人脉和出路,让她俩带着我赚外快……”

    “原来如此啊。”荒胥托腮瞅着她:“可怜的姑娘,啧啧,身世竟然如此悲惨,你放心好了,我会护送你安全离开清凉城的。”

    “真的吗?”宁檬眨眨眼,欣喜与感激溢于言表:“多谢胥哥,我们萍水相逢,承蒙你多次出手相助,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何必客气,我们是朋友嘛。”他说着随手一挥,不小心将那晚绿豆汤碰倒,瓷碗摔碎,洒了一地。

    “我来我来!”宁檬赶忙上前收拾。

    荒胥居高临下瞧着:“当心手。”

    话音刚落,宁檬的食指就被碎片割了道口子,血渗出来。

    “我看看。”荒胥拉起她的手,直接将那流血的指头放进嘴里轻轻吮吸。宁檬脸颊涨红不知所措。

    “别管了,你在家都这么习惯干活?”荒胥垂眸瞥两眼。

    “嗯,家务做惯了,有一次给妈妈洗脚,倒热水时不小心溅到哥哥身上,他气得跳起来对我拳脚相加……妈妈急得直哭,想劝也没有力气……”

    荒胥闻言摇头叹气:“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兄长?”

    宁檬缓缓眨眼:“没办法,谁让他是我亲哥呢。”

    荒胥轻拍她的肩,转头看见窗外天色变暗,挑眉道:“你去通知大家,可以准备离开客栈了。”

    “现在可以走吗?”宁檬惊喜万分:“行,我马上告诉大家!”

    荒胥点头,等她出门后,拿起毛笔沾沾舌尖上的血气,然后酝酿思忖:“若是改成母亲袖手旁观,岂非更惨?”他邪魅般笑起来,一种作恶的快感振奋神经,提笔往竹简上写字,浸润过血气的笔尖挥挥洒洒,可笔迹并未成型,刚写上去就消失不见了。

    “居然敢骗我?”荒胥眉梢高扬,扯起嘴角嗤了声,心想原来看上去最无辜最柔弱的那个藏得最深?好啊,演得真好,差点儿把他也给骗了。

    ——

    涂灵跟随弥烛的指引来到冥河边,此时天已暗下。

    三人望着河面密密麻麻的竹筏和小舟,承载着形形色色的亡魂,随水流往西边的方向淌去。

    “哇。”俞雅雅张着嘴,平静地说:“好多死人哦。”

    大熊拍掌:“壮汉的棺材,壮汉的棺材,这一次直直接住黄色的拳头,我们都装蒜,下雨的草地腐烂后走去洗澡,见到屎做的面条。”

    涂灵一个字都没听懂:“哈?”

    俞雅雅翻译:“他说,壮观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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