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枭雌: 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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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端个烟袋锅子说些打趣她的话,油腔滑调的通没个正形,叫人实难把这位姐跟那些高深学问联系在一起,如今看来,似乎是她低估了这位苟柱国的本事。

    今日被苟婕言中的府上怪事,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因去年山南道新开采的铜矿产量颇丰,在季无殃登基后陆续运到建康,准备给户部用来打造新制铜钱。

    季无殃见这批铜量可观,遂命人分出一些,打造了一个“天宪柱”,立在建康宫正门,为大昭开国纪功铭德,今年过完年后,她又陆续将小些的浮雕铜柱赏给了几位有功之臣,何去非两个月前领了赏,着人抬了御赐的祥云纹铜柱进府,她亲自在府中选了位置,又在铜柱后方设了一个练武台,两边兵器架上摆起了十八般兵器。

    然而就在这练武台建好没多久,建康下了一场持续半个月的连绵春雨,雨停后的几天里,府上花匠们发现铜柱两侧的新竹竟连片枯死了,她们很快重新种了一批,没过几日也都枯了。

    最近几日,那练武台上也开始出现怪事,总有轮值的执事在夜半时分远远听到那上面有呜咽之声,听起来像是男人在哭。

    练武台兵器架上摆着的那些剑戟里,有不少曾被何去非借给部下将领,在去年建康政变中清剿逆党,死在那些利刃下的男人可以把整个练武台铺满三层,因此有执事私下里猜测,是不是有鬼魂附在那些兵器上夜半嚎哭。

    这些怪事最近也传到了何去非耳中,她是个不信邪的,亲自到练武台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又把兵器挨个擦了擦,始终没有听到什么怪响,执事们说必是那些男鬼怕了督帅,是以不敢出来,只趁没人时才哭。

    何去非对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府上除了这两桩怪事外,倒没再出什么别的事,虽说影响并不大,到底在执事们看来有些诡谲,私下里都难免不安起来。

    这两天何去非也想过去问问母亲,看是不是找人过来瞧瞧,但这铜柱是御赐之物,若这些怪事被人传了出去,又恐怕会显得对圣上不敬,也影响自己在朝中的名声。

    这些事何去非连母亲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今日见苟婕一来就道破她府上有怪事,不由得十分讶异。

    但不管她怎么问,苟婕都坚称自己是望气得知的,还说有破解之法,可还府上往日安宁。

    何去非低头想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看向苟婕:“苟柱国这番好意,我却之不恭,只是这铜柱毕竟是御赐之物,若瞧出了什么差池,叫苟柱国连带着整个燕国使团触犯什么朝廷忌讳,甚至影响来日两国会谈,岂不成了我的不是?”

    苟婕听完这话,拿眼上下打量起何去非来,心道这傻小孩几年不见倒是也涨了点心眼,这是想试探她殷勤登门帮忙的目的,还不忘虚声恫吓她一下。

    看着何去非一脸警惕的模样,苟婕嘿嘿一笑:“我这番好意不白给,原也是冲着接下来的会谈,想为我们南北互市多换取些织物稻米,只是我们燕地对外的海盐和铜铁,在你们这里似乎也不大缺,怕来日不好达成协约,所以想请督帅在婺国君那里帮忙美言几句,也不枉咱们旧日的交情。”

    这次与燕国使团的会谈,季无殃全部交由何却歧主持接洽,何去非没有参加前两日的会谈,只从圣旨中获悉了新的北部边防条例,也跟着给嫖姚军设在淮水的大营位置做了些调整,随后又从她母亲那里听说了会谈内容,知道燕国使团此来除了议定两国边防协约外,也有恢复互通的想法,至于具体内容还要在接下来的会谈中细细商讨。

    对于和北地恢复互通这件事,何去非也有私心,她想请母亲斟酌开放江南的织物和稻米,跟燕国换取漠北良马,为她的部下骑兵队伍增换军备。

    虽然山南道这些年来也建了马场自家培育,但因气候不适,马种退化严重,嫖姚军中眼下的马匹,大部分还都是从旧朝各地搜刮来的,战马的年纪这两年也都渐渐上来了,后续补充开始有些跟不上,这将会严重影响她们在各地传递军令,对来日镇压内乱和边防巡查都十分不利。

    此刻见苟婕主动提起换取江南物产的事,何去非转了转眼珠,这种有条件的好意,听着就让人觉得踏实,正好她也想借着私下往来,打探打探燕国马匹的储备情况,于是低头笑了一下:“换取物产的事好说,苟柱国既然这么敞亮,那我也不瞒你,府上怪事确实闹了几日,趁着天还没黑,劳动苟柱国随我去瞧瞧。”

    苟婕与何去非同管家执事们走出这间正堂屋时,外面夕阳正红,落在院中石板路上恰似血光笼罩。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府东边的花园里,见东南边辟出了一块空地,那御赐铜柱朝北立着,后面是一个高耸凉亭,亭子里设了一个四面通透的练武台,上面两排红木竖架,满列着十八般兵器。

    苟婕走到近前,瞧见那铜柱下方仅有个三寸来高的石台,铜柱底边带些绿色锈迹,石台周边土地上则是几小片枯竹。

    她绕着那铜柱细看了两圈,又蹲下来捻起枯竹下面的土,拿到鼻子前面嗅了嗅,随后站起身掸掉土擦擦手,不慌不忙地点上烟袋锅子:“金气泄地,断生蚀木,这铜柱和练武台的位置,都是督帅自家选的吧?没请个风水师瞧看?”

    何去非摇摇头,说她不信这些东西,也不愿叫人到她宅子里指手画脚,这铜柱是她领旨后让手下亲兵抬进来的,凉亭和练武台都是照着她的想法搭的。

    苟婕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抬脚往凉亭内的练武台走去,掏出身上带的罗盘和一小面五色幡,在台子四周分别站了片刻,又登台看了看那两个兵器架,见何去非也跟了上来,苟婕背着手说道:“不过是个小煞而已,好解得很,只是我有句话要问督帅,这些兵器下的亡魂里,有枉死的么?”

    何去非想都没想,大手一挥:“那没有,个个死有余辜。”

    苟婕转头看了她一会儿,又问:“请恕我冒昧,此煞指向旧朝宗室男,我还要多问几句,去年建康政变之前,哀帝的死可有什么隐情?”

    哀帝指的正是旧朝庆平帝,何去非听她提起这事,歪头想了想:“那能有什么隐情?哀帝打小身子就不行,出事之前着过一场热风寒,喘嗽了几日还在喝药,刚见好没几天,突然上不来气,太医赶到说这是痰迷心窍,抢治了一日无果最后胸痹死的,太医后来说可能是久病积压所致。”

    苟婕摸了摸下巴:“哀帝从前经常有风寒喘嗽这类小症候么?”

    “是吧,我其实也没见过几次本人。”何去非回忆道,“过去朝会每每抱病都是因为风寒发热之类的。”

    说完又问苟婕:“哀帝死得明明白白,我亲自带人埋的,难道这也跟我宅里怪事有关?”

    第210章 独听金啸

    “哦?”听何去非说庆平帝是她带人埋的,苟婕又问当日下葬时有没有出过怪事。

    何去非连连摇头,说顺利得很,什么怪事也没有。

    苟婕听完抽了两口烟,没再追问旁的,只说练武台上那两个兵器架需要往两边各挪上三尺,再往东南方向偏斜七寸。

    然后她又在顶上凉亭四角指了几个位置,让何去非吩咐人打些鸟蛋大小的铜风铃挂上,说这叫做“鸣金破煞”。

    说完她走出凉亭,来到练武台与铜柱中间,停下来说这里要加一道石立屏,不拘什么石,只要比人高,都可解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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