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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广夏:云涌篇》 70-80(第8/16页)
照夜姬的背上翻身而下,猜测着两名部曲已经进山寻找长孙敏行,心中有些懊恼自己今日一身准备踏青的绮罗长裙装扮,简直是又造作又碍事。
一阵刺耳的鸣叫与扑剌声中,鹡鸰翻翔,刺眼的阳光掠过长孙青璟的眼角。
“鹡鸰在山中迷路了?它在寻找河滩吗?”长孙青璟好奇地想着,望着自己累赘的裙摆,吐出一口气,也没有耐性等待与部曲奴婢们汇合,便将裙角提高,向凤凰山顶而行。所幸这副丑态也无人窥得。
她到现在依旧不相信长孙敏行会因为恩师的病故而寻短见,倒是越发担心他因知音寥落而陷于愤懑之中不可自拔,终将郁结成疾,积愤损年。
凤凰山并不高,对于长孙青璟这种常年穿梭在终南山间,善骑射、蹴鞠的少女来将,攀援至山顶算不得力竭。
然而长孙敏行在悬崖边逡巡不前,t右手握紧了悬挂于蹀躞带上的配刀,脚尖反复将一块碎石踢出又勾回的举止却令她异常害怕——她的灵心妙悟枯竭了。
“兄长。”她尝试着轻声叫唤着。
背对着长孙青璟的长孙敏行双肩瑟缩了一下,僵直地站在悬崖边。
“阿兄。”长孙青璟缓缓的靠近长孙敏行,“你还记得,在长安时,你我一起嘲笑过李世民的诗赋写得造作。你还承诺会替我斧正每一首新诗……你怎么不见我一面又要跑去游山玩水?若是少了你的点评校正,李世民岂不是反过来压我一头?”
长孙敏行没有理睬她,只是垂下头。握紧刀鞘的手松开了,右脚扬起。
长孙青璟惊恐万状,在闭眼和惊叫之间选择扑上前去拽人。却听见一块石子砉然离磴的磕碰声,石子在巉岩松枝之间碌碌滚转,如珠落玉盘。
两只被惊扰的鹡鸰振翮高翔,长鸣清越透云。为首的那只黑白翎羽开合,一飞冲天,带着另一只似乎是失群的鹡鸰穿越山峦,直冲河谷。
长孙敏行收回了双脚,不再将自己置于死生之地。
他顺手格挡住企图拉拽自己的妹妹。
“长孙娘子,安和好在。”他回过头,等待长孙青璟站定,微笑着说道。
长孙青璟惝恍未定,怫然不豫道:“我百骸皆不适,一点也不好。兄长一定要与我这样见外吗?我一出嫁,便不是妹妹了吗?”
“娘子现在是国公的儿媳,不再是治礼郎的养女。我出生低微,恩师又处嫌隙之地,实在不知以何面目见你……生怕被人嘲笑僭越……”
“这是什么话?”长孙青璟语中带霜,“若李家人待兄长不以礼,便是对我无礼,我定不善罢甘休。”
“妹妹。”长孙敏行转过身,彻底退回到远离悬崖之处,“一切都是我妄言,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我此行也不是妹妹所说的不告而别,只是想在北邙的最高处看一看长陵。魏高祖孝文皇帝带着我们这群代北人重回中原故土,重拾河洛雅言正语,才有了陆夫子的《切韵》。我既已到了北邙,岂有不来凭吊之理?”
——谢天谢地!长孙敏行终于不是先前那副灯油将尽,芯火飘摇的枯槁模样。长孙青璟默念道。
既然他已自开自解,又恢复了兄妹相称的习惯,长孙青璟也由着他信口胡诌,把之前自己亲眼所见的绝望当做幻觉,任它随风而逝。
“长陵在那头!”长孙青璟认真地将目之所极之处若隐若现的封土指给长孙敏行看,“你可得说话算话——就在洛阳乡间住上一段时日,不准再四处乱跑了。”
长孙敏行莞尔而哂:“我听你的,听无忌的,听大家的,不会再不辞而别了——这是金石之诺,我不会违背。”
长孙青璟会心一笑:“兄长,我带你下山,我们一同去河滩看成群的鹡鸰。”
“好!”长孙敏行拊髀应和,有一种幽而复明的通透与快慰,“妹妹,吾志决矣。哪怕衔胆栖冰,也定不负陆夫子嘱托,完成《切韵》注疏。”
“对了,我昨晚做了个梦,太史籀让你去给周天子守燎……”长孙青璟煞有介事地说道,“真的,刚做完梦就把你盼来洛阳了。”
“你真会安慰人。”长孙敏行仰天抚掌,笑音琅琅振林樾,“好,我就当真了!既不辜负陆夫子,更不能辜负托梦给你的太史籀。”
兄妹二人便自峰顶徐行,迤逦而下。但见归鸟投林,烟霞染径。不久二人循着人声,便遇到前来寻找他们的众部曲与奴婢。阿彩念了数声佛,偷偷将长孙敏行上下打量一遍,才回到长孙青璟身边。
“一切都过去了。敏行不会有事了。”长孙青璟柔声安慰这个胆小又纤柔的少女。
待得阿彩止住喜极而泣的抽噎,蝈娘才上前等候长孙青璟新的吩咐。
“蝈娘,你在这一月间,一次苦求画师,助我与二郎成就迎驾大事,一次及时相告,救我这糊涂兄长一命,我不知如何感激。”
长孙青璟望着蝈娘身上经过阿彩量体修裁的旧锦缎,不由得坦诚相告:“我向来不知你们的疾苦,却很愿意急人之难。我便先赏你米粟绢帛,聊表寸心。日后你凡有所需,直言无讳。我语出如金石,未尝戏言。你可记住了?”
蝈娘将长孙青璟所赏赐、又经阿彩改制的袄衫与襦裙整理端正,郑重回答:“娘子的话,奴婢记下了。等奴婢见过家人,商量妥当,定然将家人所求如实相告。”
下山之时,大概是同心无畏的缘故,众人履危石如坦途。甚至有几人叽叽喳喳说起今夜醵饮之事。
一二月间李家在庄园办醵饮,本是窦夫人掌管国公府家事后的新制,如今已是陈式。
佃户奴婢等本以为今年夫人新丧,醵饮俟后,未料夫人临终嘱咐醵饮如旧。所以今日虽说是庄吏出面聚集众人,大家也心知肚明是小郎君在服丧守制期间不便直接出面宴请的托词。
几个年轻的部曲与婢女声音越来越响,蝈娘便刻意咳嗽了数声,提醒众人在新主母面前不可放肆。大家便只顾赶路,不再闲谈。
众人行至凤翅形缓坡时,恰好遇到闻讯赶来的李世民与张后胤。
李世民勒辔释鞍,张后胤与他并辔而行。
李世民见到长孙敏行平安无事,少宽于心,便问青璟道:“我来晚了。你们一行人热热闹闹过来,怎么也不叫上我与张先生。”
长孙敏行与张后胤叉手相揖。张后胤便退至一边随几个年轻人先说要紧事。
“世民,我妹妹瘦了……”刚从情志症中解脱出来的少年突然质问道,对一个斯文有礼的人来说,这个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与质问。
“她哪里瘦了,不过比出嫁前长高了不少。”李世民反驳道。他想找个救兵为自己辩解——张后胤却假装欣赏美景,部曲奴婢们噤若寒蝉。
“她过去皮肤白皙,身量匀称,现在又黑又瘦。无忌与伯母一定心疼死了。”长孙敏行道,“妹妹爬上凤凰山找我时,我着实吓了一跳,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简直认不出她了……”
李世民感觉自己无中生有的罪过又多了一条,赶紧为自己辩解:“她一到洛阳就不安分,去伊阙礼佛,走邙阪道寻人,可不晒黑了一些——你不知道她多能吃,一个人吃光了两个人的胡炙……”
长孙青璟躲在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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