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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妾术》 110-120(第8/32页)
息的窝囊废!”,骂完了却还是得捏着鼻子认了她这个媳妇。这实实在在的庇护,是多少绫罗绸缎、金银财宝都换不来的安稳。
她在庄家生活的这些岁月,是她最快乐最满足的时候。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母亲的泪水、父亲的无能和继母的气急败坏了。是不是奴仆,在她眼中其实并不是很要紧,只要这个人和她的儿女在身边,她其实就很高兴了。
但那张薄薄的卖身契,如今却成了陈家上下拿捏他们的筹码,在陈府时,大女儿青玉就差点被人害,幼女青娆被她们毁了亲事,还要被害得子嗣艰难,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崔氏的眼神慢慢沉淀下来,温柔的暖意深处,逐渐滋生出一种磐石般的决绝。
她厌恶自己作为崔家女的岁月,也不认为父亲崔秀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可父亲的秀才功名虽小,却是白纸黑字、不容作假的清白根基,按照当朝律法,强买良籍子女为奴,即便是树大根深的陈家,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郡王妃以为,这份卖身契能拿捏青娆,拿捏庄家人,可她不知道,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把柄。
让全家人脱籍,是幼女青娆的夙愿,如今,便让她这个没用的母亲助她得偿所愿。
第105章 第 105 章 正院对峙
午后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 在正院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堂屋内,冰鉴无声地吞吐着丝丝凉气,陈阅微手握一卷经文, 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今岁是她嫁进成郡王府的第一年,库房送过来的冰便不足量了, 算起来还不如她在闺中时的份例多。可见王府里也都是捧高踩低,即便她是正妃,一旦不得主君欢心,也少不了被人克扣。
饶是如此,庄氏要来给她“请安”, 她也得把冰鉴抬出来撑场面, 不能在她面前显得窘迫。
“王妃, 庄夫人来了。”丫鬟隔着门帘禀报。
里头的人很快便发话让她进去。
青娆走进堂屋, 便见陈阅微穿一袭月白轻纱对襟夏衫,下着水色湘裙,青丝被一支素雅的羊脂白玉并蒂莲簪挽起, 整个人端坐在上首那张嵌螺钿紫檀木圈椅中。乍看过去,一如往日般清丽脱俗,温婉无害。
可若是细瞧, 亦能瞧出她眉眼间若隐若现的阴霾。
与此同时,陈阅微也在打量这位明显来者不善的旧仆。
“妾身庄氏, 给王妃娘娘请安。”她的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行礼的动作却很敷衍, 只微微一欠身便作罢。不同于往日的低调谨慎,庄氏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红蹙金孔雀纹的罗裙,衣前戴了一串青石珍珠长链,腰挂蜜蜡禁步压裙, 通身颜色张扬得十分刺眼。
不等她发话,她就先自己寻了座坐下,发髻上盘金丝嵌红宝的步摇微微晃动,一举一动都彰显着宠妾的跋扈。
她心里气得发狂,嘴角却习惯性地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只笑意未到眼底便冷却:“日头毒着呢,妹妹不在你的昭阳馆待着,怎么过来了?”
她声音依旧温软,仿佛之前那些阴谋诡计从未发生。
庄氏却只是冲着她冷冷一笑,一字一顿道:“您是郡王妃,妾自然要过来给您问安。不知娘娘近来精神可好?”最后一句落下,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意味。
陈阅微强忍住到了嘴边的冷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妃这里一切都好,劳你挂心了。”
心里猜测,难道这贱婢是听说了皇后千秋的事,特意赶来看她笑话的?
“既如此,有一要紧事,眼下倒要禀明王妃。”
陈阅微心头微跳,面上笑容不变:“什么事这样郑重?”
青娆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从袖中抽出一个折叠整齐的笺纸,盯着陈阅微的眼睛,慢慢道:“王妃可曾听闻,有高门贵户强逼秀才家眷为婢,一朝被人揭发,举家都身陷囹圄的民间逸闻?”
陈阅微蹙了蹙眉,不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自然,本朝重士子,但凡得了秀才以上功名的,家眷只比官眷低上半头,若是为奴为婢,岂不将朝廷脸面践踏?”
“原来王妃知道。”陈阅微便见庄氏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将手中的笺纸递过来。
她扫了一眼,只瞧见上头鲜红的官印,看着像是什么衙门的制式文书。
不消她细看,庄氏的声音已经在她耳旁响起:“那四姑娘您可知道,我的母亲崔氏,原是桃源县秀才崔文德之女崔姣,是正正经经的良籍。可陈府却奴役秀才之女长达数十年,即便是天家,也不曾让秀才之女入宫为婢。你们陈家,倒真是好大的气派!”
陈阅微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然坐直身体,脸上温婉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失声道:“这怎么可能?你母亲可是我祖母身边服侍的老人,怎么可能是什么秀才之女?”
前世今生,她从来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事情。崔氏,那个在她印象里面目模糊的普通仆役,怎么可能是什么秀才之女?他们庄家诸人,都是陈府的家生子,生生世世都是她们陈家的奴仆而已!
这样的认知让她很快冷静下来,她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悲悯意味的浅笑:“青娆,我知道你一直想让你的家人脱籍,可你也不该使出这样的伎俩来蒙骗我,这种事情本就要靠主家开恩,你该让你爹娘和姐姐好生服侍主家,或许碰上好机会就能脱籍。否则,岂不是叫旁的仆役心生不满,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人人都去抢着做王爷的枕边人了?”
这话说得诛心,青娆却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这是桃源县衙盖着大印的文书,信与不信,在于王妃。家母当年是被其继母勾结人牙子,强行拐卖,陈府买下家母时签下的卖身契,如今就是你们强买良籍的证据,王妃大可以去查!”
她顿了顿,声音又陡然拔高道:“自然,王妃也可以指鹿为马,睁眼说瞎话,道是我伪造出来的东西。总归我们庄家人身上的委屈也不止一桩两桩了,我斗不过您,斗不过你们簪缨世族,但朝廷律法还在,御史台的官员还在,我大可以去状告陈家,或是将这些东西全都送到御史手里!”
陈阅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庄青娆,你以为凭着一张不知真假的破纸,就能污蔑陈府?你是陈府的家生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你爹娘,你姐姐,哪个不是府上的奴才?且你如今是郡王府的妾室,竟然要状告我这个正妃的娘家,这事情传扬出去,你让王爷怎么在外头做人?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硬,仿佛撕去了伪装,用上位者的威仪压迫着青娆。但青娆却分明看出,她深藏的那份色厉内荏。
“呵……”青娆低低笑了起来,抬眼望着她:“身份?我是您的奴仆,但您却防我如豺狼,让我戴了那对藏了‘朱绫香’的金镯近两年!如今,我是王爷的妾室不假,可我也是庄家的女儿。娘娘,您别忘了,是您害得我子嗣无望,让我没法再做一个合格的妾室,没法再有什么前程!既然注定要让王爷失望,那我总要保住一头,即便是死,我也要让我娘家诸人不再被你们驱使,若是您不肯点头,大不了我们一起下地狱!”
陈阅微从来没有看过庄氏这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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