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柔: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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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牵绳抬起脸,撞上魏元瞻漆黑的眸子:“怎么在这等我?”

    “想见你, 行吗?”她迎着他的目光。

    魏元瞻总是很吃这套,嘴角不自觉地噙起来,却不过两息, 见她皱眉问:“你打哪回的?”

    他皮肤微微透红, 原本锋利的眉眼在此刻柔和了几分,知柔看得出, 他大概是从哪个酒席上过来的。

    魏元瞻松缰下马, 捏了捏耳垂,清咳一声,说:“玉风阁。”

    从她手里攥过辔头, 将两匹马一块拉着,往前慢慢踱步。

    “你之前不是在苑州碰到过张奉霖?他父亲是户部侍郎,与户部尚书孙思仁过从甚密。我疑心他和孙思仁也有来往,便想试上一试。”

    他声音很低,“我取了孙思仁的印章,让长淮去临刻了。”

    “近身取的?”知柔侧脸看他, 若同处一席,“他不会怀疑你吗?”

    魏元瞻嗯一声, 先答了前面那句,又轻快地说:“无所谓。”

    纵他心存疑窦,无凭无据,也不能如何。

    知柔与魏元瞻并肩,或许是她质疑的眼神太过直白,他立时察觉到, 描补了一声:“他这个人……好像没什么戒心。”

    二人的影子移向府阶,见世子回了,门房即刻趋步上去,牵过他手里的缰绳。

    正儿八经地上侯府做客,知柔竟觉畏怯,她面朝魏元瞻而立:“我就不进去了。”牵过自己的马,“魏元瞻,多谢你。”

    魏元瞻停步,目视她被霞光浸染的脸,有些不明白。

    她来此一程,便要回了么?

    “谢我什么?”

    小厮从侧门将越影带入马厩,府前空荡。他的影子遮罩在知柔身上,抵来一些凉沁沁的酒意。

    “与生人同席,受委屈了呀。”

    他怔然半晌,微微笑了。

    少时他那些狂妄幼稚的言行,她究竟要记多久?

    马儿嗅到酒气,似有所警,知柔一面安抚它,一面将目光重新投向魏元瞻。

    她想了一会儿:“昨夜城中发生何事,你清楚吗?禁军入宋府搜查,我问父亲,父亲只道他们是循规办差,叫我不必忧心。可我早晨见过苏都,他跟我说,昨夜之事乃宋阆所为。”

    “昨夜殿下遇刺,人好像还未抓获。”

    想起玉风阁内,那似乎没有个性,极容易被人忽略的武选司郎中,魏元瞻不由轻蹙眉宇,“宋阆……他今日也在孙思仁的席上。”

    知柔心念正混沌,闻言微微吃了一惊。宽大的衣袖被风拂卷起来,她抬手收压。

    “听二哥哥说,宋阆曾经一年三升,附了太子殿下的势……孙尚书既为太子妃的兄弟,他二人交好,应是如水就渠吧?”

    “我观今日席面,他倒更像受孙思仁所制。”

    魏元瞻说完,目光未动,突兀地问了一句,“你今日为何过来?”

    一抬眼碰上他探寻的眼神,知柔睫毛轻簌,仍回答道:“我说了,我想见你。”

    魏元瞻抿唇,平静地望着她。

    他看过知柔心烦意乱的样子,哪怕不昭于面目,他亦能觉察。

    知柔执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一分。

    “你不信吗?”

    一时静得可以听见风过,衣料相互摩挲的声音。

    知柔没有撒谎。

    她与阿娘分开后,一门心思皆在宋阆身上。

    若苏都所言不假,她惟恐自己会给父亲带来麻烦。

    心绪纷乱,勾连着思路也被耽搁,难免不大痛快,于是牵马出来,就这么一路溜达着,到宜宁侯府。

    时下昏鸦数点,马儿侧立身旁,探首蹭上知柔的衣袖,似求抚慰一般。

    魏元瞻的声音和她同时响起——

    “我信。”

    “我是真的想来见你,和你说几句话。”

    其实她可以自洽,无论何种情绪,只要费些时间,她一个人都能消解。

    但她有魏元瞻,便总想主动地靠近他,越近越好。有他在,她的心情一下舒畅许多。

    魏元瞻听完,轻笑了下:“这便说完了吗,不跟我进去?”

    “不了,我怕出不来。”她刻意揶揄。

    这是明指昨日的夜不归宿了,魏元瞻却像没听出什么,他两只眼定定地衔住知柔,以一种关照的、试探的方式,语调和缓。

    “你想不想……让我抱你一下。”

    “啊?”知柔未及反应,他已近前,微微弯腰拥过她。

    透过单薄夏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灼烫的体温,下巴搁在她肩上,大手在背后温柔地抚了抚。

    “别担心,知柔。”

    不知自己哪里露了破绽,知柔一瞬怔愣,心脏止不住地酥痒。

    她把脸埋向他颈侧,像只被顺着皮毛的小猫。

    细微的“拂拂”声渐次荡开,马儿不耐燥热,尾梢轻摆。

    不一时,魏元瞻松开她,眼里含几分笑,不轻不重地在她脸上揉了一把:“若有事,令人给我传个话,我去见你。”

    知柔的脸慢慢见红,是被他捏的。

    她一把扯下他的手:“知道了。”

    身体往旁边一转,将别在腰间的马鞭抽出来,“你回吧。”

    魏元瞻目不转睛地盯着马鞭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好。”

    只觉他的注视另含深意,知柔有些心虚,不等他退开,她跨上马,停顿一瞬,看向他说:“我走了。”

    他一直站在原处,待马蹄声不再能听清,方才回返。

    孙思仁发现印章不在自己身上时,天已黑尽。

    四下搜寻无果,即刻遣人去玉风阁翻了个底朝天,终在一犄角旮旯处找到。

    香炉里的香饼燃了一半,青烟自炉口吐出,绕过案几。

    孙思仁望着手里失而复得的印章,不禁讷讷道:“怎会掉了呢?”

    他抬起头,朝屋外侍立的家仆睇一眼,脑子弯弯绕绕地想到宋阆。沉吟片刻,却把手一丢,头昏沉地仰在搭脑上。

    宋阆还没那个胆子算计他。

    未几,门开了一条口子,家下悄步进来,见他愁容不展,私以为是万源商团失手之事令他烦躁。

    默了一会儿,躬身询他:“大人,宋知柔那边,咱还派人去吗?”

    孙思仁鼻腔里哼出枚笑:“她都回京了,派什么人?”

    掀开眼皮,身子忽然坐正了些,有点轻蔑而矛盾的声气儿,说,“不是还有宋阆么。”

    与此同时,长淮从魏元瞻房中出来,在门外对上兰晔一副幽怨的神色。

    他把手里的碎石一颗一颗丢干净,迎上来和他并肩:“爷怎么什么事都交给你去办,我是废物么?”

    长淮轻轻斜他一眼:“你性子急躁,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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