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柔: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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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一忍再忍, 原就冷白的脸越发坚硬,弯腰出来时,目光刻意在他身上一掠,俨然对他有了敌对的况味。

    马蹄声由远及近,待怀仙抚好衣裙,理正帷帽的时候,一道魁梧的人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是北璃可汗。

    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年老,面颊微微凹陷,轮廓分明,一双鹰眸锃亮,叫人不敢回视。单站在那儿,身形、气度都像这片草原的王。

    怀仙不由怔忡,缄了几息。

    听闻他年轻时就随上一任可汗四处征战,十六岁以一己之力斩杀三十余人,从那以后,他屡建奇功,草原其他部落听闻他的名字,便如闻虎啸,心胆俱裂。

    这样一个男人立在怀仙身前,双眸微眯,像一头兽在审视他刚获得的猎物,怀仙心擂不止,未敢言声。

    马通事为二人译语,知柔垂着眼,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此刻,她便站在异土了么。

    知柔秀眉深蹙,已经在想从草原回京,无粮无马,兼边界这么多人巡守,冒然动身,她会死的。

    不能逃。知柔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

    想出草原,她得寻个可托之人。

    两国寒暄的声音像虫豸一样爬进耳朵,知柔抿一抿唇,抬起眼,衔上可汗身侧一个男子的目光。

    他没躲,带着些打量,默然和她对视。

    知柔认得他,十七王子帐下一位幕僚,名唤苏都。可汗来后,他从王子左手绕开,站到了可汗那儿。

    他不是王子的人。

    苏都视线在知柔脸上盘旋一会儿,眸光深邃,不显波澜。少顷,他的眼光又落去恩和身上。

    可汗与怀仙说了几句,要求她把帷帽摘下。怀仙依言照做,心内虽惧,下颌端得高高的。

    见她摆足了公主架子,可汗朗朗一笑,那笑声似是看破了她,偏不点明。

    眼瞧话已聊完,阿拉木苏踏前一步:“父汗,恩和私自南下,迟迟不与我们会合!这等行径,分明是反叛之举……”

    “闭嘴。”可汗一语打断了他,淡淡侧眸,目光在恩和略显突兀的辫发上盯了须臾,“你们两个把美丽的燕公主接过来,做得很好。其他的,不用再说了。”

    阿拉木苏听了这话,两腮微硬,愤然地望向恩和。

    就见他无辜地耸一耸肩,眼睛里却含着笑,不像讥讽,更像自嘲。

    父汗将他私离草原之事抛开不提,看似是对他包庇,其实他知道,父汗只是不舍得责罚阿拉木苏。

    恩和受惯了偏待,已经察觉不到什么不甘,不过他和阿拉木苏有私怨,一日未报,便要与其争斗一日。

    他们草原内部的矛盾,马通事自不会向公主传译,待可汗大手一挥,召他们去毡帐,适才对怀仙比了比袖:“殿下,请。”

    看着他们一行离去,恩和嘴角扯出一抹笑痕,他跨到阿拉木苏前面,轻轻摇首:“阿哈①这么着急,也不知等我走了再向父汗禀报。你这么做,我要伤心了。”

    阿拉木苏不耐烦听他挑衅,手背往他胸前一翻,语气很冷:“滚开。”

    恩和没脸没皮,看上去更无心肺,人走后,他抬手拦下苏都,欲要答谢:“跟我喝酒去。”

    整个草原,除了敖云和希木乐,如今便只有苏都知道他尤善弓箭。

    旁人皆以为他箭术平平,故而他在燕境,借苏都的幌子戏弄燕公主,没有一个人怀疑到他的头上;父汗让阿拉木苏住嘴,苏都不曾吭声,就像默许似的,令他吃了哑巴亏。

    恩和与苏都虽为对手,时不时地,竟总能生出些宽容的默契。

    “晚上有的喝。”苏都瞥他一瞬,口吻揶揄,“听说王子的头发叫一个人汉人割断了,真不小心。”

    提到宋知柔,恩和的脸色倏然收敛,平视了他一阵,落下手。

    晚上要举行婚礼,可汗的妻子带了女奴和可汗赠送的珠宝银器过来,替怀仙打扮。

    为首的面孔清艳,年纪却比怀仙长三轮,是阿拉木苏的生母。旁边一个敛眉耷眼,瞧着有些胆小,乃可汗元妻。

    她们坐在毡毯上,见燕公主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摆弄,难免有些怜她。

    毕竟在北璃王庭,只有手握财力,又具智慧的女子才能对她们构成威胁。绵羊一样的燕公主,在她们眼中毫无杀伤力。

    知柔默默端详着可汗的两个妻子,有意接近,又不愿脱下这身男装。

    之前没觉得有什么,时下这般境况,青棠看她在公主帐中,怎么都不顺眼。遂走过去道:“宋姑娘,你要么把衣裳换了,要么,就出去吧。”

    知柔犹豫了下,出了毡房。

    这会儿红霞漫天,星辉在斑斓的霄汉上缓缓流淌。

    大帐外升起篝火,依稀能看见可汗与几个英武的青年对立谈笑,最外一圈驻了兵士,与四下吵闹的帐群相比,称得上十分静谧。

    不多时,她看见恩和从火把后阔步上前,对可汗道:“父汗,让我去。”

    知柔有些困惑。

    草原寒潮将至,按理,应该不会与周边起任何冲突。可瞧那些人的样子,她直觉是群武将。

    忽然,有一道声音打她身侧响起。

    “你在看什么?”

    苏都站在不远处,手握弓箭,冷眼看着知柔。

    “你……”知柔惊讶于他的中原话,更佩服他走路无声——枯草遍野,他是如何做到让人毫无察觉?

    “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男子饮酒,在那边毡帐。”苏都说着话转背,一拢素色袍在火光下仍显凛冽。

    知柔顺势跟上去,目光在他面上极快地一扫:“你是中原人?”

    仿佛听到什么好笑之语,苏都斜她一眼,有些讥刺:“你才是中原人。”

    “你没有口音。”知柔评价道。

    未几,她轻扣了眉,“那边毡帐一定要喝酒吗?”

    杯盏相交处,最易滋事,她不想卷入其中。

    “不饮酒,”苏都低笑了下,重新瞟她一刻,“那你应该跟孩子一块儿。”

    知柔停下脚,不再跟了。

    婚礼在大帐前的空地举行。

    怀仙披上了草原部落的嫁服,发上和颈间挂满琳琅首饰,由一位年长者搀扶着走上毡毯,迎到可汗身旁。

    围观的族人欢呼雀跃,见萨满②为他们送上祝福,口中皆吟唱起一段古老的歌谣。

    知柔站在人群中,没来由地感受到一丝平静,仿佛天上飘扬的雪落入心坎,凝冻了所有不安的知觉。

    却说联姻终究无法带来长久的和平。

    来年春天,王庭上方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男人们摩拳擦掌,为即将到来的征战亢奋不已。

    怀仙还在因知柔的背叛颓靡不振——她投靠可汗元妻——那个平庸、苍老,又不得可汗宠爱的女人。

    为什么?自己哪里比不过乌仁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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