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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铸火为雪》 3、第 3 章(第2/3页)
了女同学的几件旧衣服。她估分不错,理应是985的水平,原来她念书也这样厉害,冯经纬心里的叹惋更重了。
“你能陪我再到现场看看吗?”令冉站起来,她是商量的语气,很温柔,她像是知道人家一定会答应,确实如此,她平时话很少的,只要开口,眼神、表情、姿态全都调动起来,让人觉得不认真听她说话简直是罪过。
他跟她又走了一圈,现场是难看的,一片狼藉,硬的东西只剩骨架,软的东西则灰飞烟灭。
“监控坏了是吗?”
“对。”
“也没目击证人?”
“那个时段很难有目击证人。”
令冉不再问什么,一切都终止,承载气味、记忆的物件们转瞬消亡。她跟冯经纬告别时,双手握住他的右手,冯经纬很意外,她的眼神是纯洁的,需要援手的:
“现场真的再查不出什么了吗?”
冯经纬心里很乱,他知道有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但长期被边缘化,早年出过一些事,大家讳莫如深,也不是很喜欢同他打交道,老同志桀骜不驯,相当自负。现在消防总部火灾调查部也介入了,结论很难推翻,毕竟大火烧光了现场。
“我看能不能找老杨,要是他都不能发现什么,那就是真不能了。”
冯经纬没法不答应她,令冉慢慢松手:“我不认识什么人,没任何人脉,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
冯经纬频频点头,他心情很澎湃,浪头在不停击打心房,无论是出于身份还是个人私情,被人信任的感觉都是极好的。
骨灰盒放在五奶奶家里,换作一般人,怎么愿意呢?五奶奶愿意,她说她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不忌讳,也不害怕,她有时会跟骨灰盒说几句话,像肖梦琴活着时那样。
“梦琴呐,今儿个小张的油条炸老了,凑合吃吧。”
“梦琴,昨儿一宿跟没合眼的呢,觉是越来越少。”
“冉冉这孩子不哭,怕是吓着了还没缓过这个劲儿,梦琴你要是疼孩子,想来看她就来,我不怕,啊?梦琴,你听着没?”
令冉的乳名起初是苒苒二字,人见了她,说这孩子又漂亮又文静,真是标准的女孩样儿啊,关键她还聪明得不得了,念书一点就通。令智礼没管过她,都这样出息,果真草木一般自己生发得茂盛,学名便是单字苒。但上户口时,工作人员潦草应付,给上错了名字,一错许多年,也不是太要紧的事。
五奶奶对肖梦琴的印象非常好,她站在那儿,文文雅雅,和和气气,从不跟人红脸,也一点不显老,像三十岁的人,其实孩子都要考大学了。印象再好,骨灰盒也没道理长久放一个独身老人家里,何况还是横死,不吉利。
六月的天气,尚且能忍受,令冉借了铲子、自行车,戴着顶旧的男款平顶草帽出门。帽子是五奶奶家修水管上门师傅落下来的,没回来找,五奶奶觉得什么都有用,便收起来。
果然,令冉要戴时,老人非常高兴,说早就想着不知哪天能用上,为了这个“有用”真是开怀。
裙子长且阔,腰身在布料下淹没了似的,因为颜色是米白,令冉找出一截红色尼龙绳当腰带系成蝴蝶结。她十一二岁已经知道爱美,也知道自己美,她喜欢一切“美”的东西,美丽的花,美丽的衣服,美丽的色彩,美丽的书,美丽的思想,还有美丽的幻境,远离十里寨的。
令冉出门前照了次镜子,妈妈死了,她没有忘记照镜子。
她骑车到一个很偏僻的公园,非常远,春暖花开的时令都没什么人,更不要说这样的季节。
太阳也是很辛苦的,要这样烈,不这样万物就没法成熟,没法结果。令冉抱着骨灰盒,盒子里的人已经没了四季,她选了棵花树,不认识,叫不上名字。
四处无人,只有鸟声缭绕。
她蹲下来铲土,汗很快滚落,缠着长头发黏在脖间。
“需要帮忙吗?”
她被这声音惊了一下,一回头,慢慢认出这个人,因为是晴朗天气,什么都看得十分清楚了。
陈雪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不知道。
这人高高的个子,皮肤洁净,眉目漆黑,确实是十分年轻,但一说话,那种腔调是格外沉稳格外有礼的。
他好像有点诧异,仿佛刚认出她:“这么巧?”
令冉被太阳白的光闪着眼,她稍稍别开脸,陈雪榆捕捉到了,不动声色替她挡住。
他无疑是很有教养,很注重细节,也很注重别人感受的,极其容易给人留下绝佳印象。
“我记得你,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那个雨天的事情?”
令冉慢慢站起来,头发贴在唇角浑然不知:“记得,你叫陈雪榆,那天我在你车里避雨。”
陈雪榆微笑点头,环视四周:“这个公园很少有人来,没想到会在这儿又遇见你,”他指了指她手里的铲子,“是要挖什么吗?需不需要帮忙?”
雨天是晦暗的,这人今天是落在了太阳底下,她默默观察他,他的确是贵的,穿着打扮都很讲究,她见过太多底层的男人相貌,即便生的好,也总逃不过后天的摧残,他们的皮肤、脸庞、甚至是走路的体态都会留下日子的印记。
“我是希望这儿只有我自己的。”令冉说,“我还记得,你说你不容易被冒犯,希望没冒犯到你,我知道这公园不是我的。”
陈雪榆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当然不会,我也是碰巧路过,打扰到你很抱歉,”他非常有风度,举手投足间自然、放松,是丝毫没被冒犯的样子,“如果你不需要帮忙,我先走一步。”
令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静静看着他:“上次的事,以为只是萍水相逢,不会再碰到,都没法表达谢意。”
陈雪榆说:“没关系,一件小事而已,不必客气。”
他是个无可挑剔的男人,模样好,言谈举止好,看样子还很慷慨大度,很梦幻的一个异性。尤其置身这样的草地上,天空下,人看人的视野跟想法也是跟着开阔的,不像十里寨那种地方,头顶永远是一线天,憋闷,逼仄,活着密密麻麻的人,密密麻麻的言语。
令冉对陈雪榆有好感,这样的男人谁能没好感呢?她同时明白,他对自己是一样的,那样大的雨,这样热的天,为陌生人驻足还要花花心思说话。她想他应该是有钱的,充裕的物质对她来说很陌生,他像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有没有毒,这很难说。
“你经历过大事吗?”
陈雪榆明白她是顺着刚才那句说的,笑了笑:“生离死别可能才算大事,我暂时还很幸运。”
他的额头也开始沁汗了,晶晶亮,薄薄一层,整个额头都显得湿润,好像把鬓角浸得更黑,令冉没有任何自责、愧疚,妈妈死了,她却在审视一个陌生男人,人真是奇怪,她也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人。
“你刚才问我需不需要帮忙,还能算数吗?”
陈雪榆点头:“当然,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令冉道:“麻烦你不要举报我在公园里埋东西,你看见了,能当作没看见吗?”
陈雪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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