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殿春浓: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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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眉心微动:“毛毛躁躁的!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朕脱下来?”

    话音刚落,他背过身去,展开双臂,一副等人伺候的姿态。

    若换做旁的时候,程芳浓定会拒绝。

    可眼下是她查看皇帝后背的大好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

    程芳浓迟疑一瞬,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走近皇帝。

    纤手经皇帝侧腰探至他身前,摸到那金镶玉带扣,指尖颤动一下,仍是选择解开。

    那颤动的细指,似一片轻羽,刮过皇帝心尖。

    他按捺住心痒的滋味,双臂配合着,任由程芳浓脱下他外罩的衮龙袍,象牙白中衣、里衣。

    没转身,他也能从身后女子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中,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

    小可怜还真是执着又聪明,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哪会是他的对手?

    皇帝为自己的先见之明,颇为自得,可这份自得很快又被另一种更炽热的情愫取代。

    被一个还算讨他喜欢的女人注视着,皇帝心口不由地发烫,一股莫名的悸动鼓噪着,流经周身血脉,吵得他耳尖也发烫。

    须得调用十分的克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放松周身肌骨,不想让她觉着他病弱无用,更不想叫她注意到肌肉线条,节外生枝。

    程芳浓愣愣盯着皇帝的脊背,只顾寻找那些狰狞的鞭痕,没有一丝多余的心神留意到他肌骨身段。

    皇帝的脊背,清瘦,光洁,一点瑕疵也没有。

    对啊,谁敢鞭打皇帝?

    她怎会这般愚笨,竟会怀疑皇帝与夜里的侍卫是同一人?

    “阿嚏!”皇帝打了个重重的喷嚏,唤回程芳浓的理智。

    皇帝回身时,她脸已红的不像话。

    上回她衣衫不整的是她,今日却换成了皇帝,衣衫散落在他臂弯腰腹,衮龙袍上的龙涎香沾染她指尖。

    像是,她对皇帝做了什么。

    鬼使神差一推演,程芳浓着实很难对衣衫不整的皇帝心如止水。

    她慌乱低下头,松开手:“我出去找刘全寿。”

    “朕冷。”皇帝的声音沉沉响在耳畔,“你的外衣脱下来,给朕御寒。”

    程芳浓猛然抬眸望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女子小脸羞红,圆睁的墨瞳湿润润的,实在灵动可人。

    皇帝低笑一声,大掌落在她细巧的肩头。

    感受到掌间女子肌骨的紧绷,他俯低身形,在她耳畔轻语:“里间有干净衣物,去替朕取来,我的小皇后。”

    这日,程玘忙完朝事,回到府中。

    夫人刚从小佛堂回房,神情沉静淡然,身上醇厚凛冽的檀香气,仿佛有种能瞬间将人拽出名利场的魔力。

    “夫人。”程玘挤出笑意,步履沉稳行至她身侧,双手放到她肩头,“晚膳用的什么?可还合胃口?”

    他的关心,没激起一丝涟漪。

    谢芸坐姿端庄,清雅如玉壶春瓶里的一株兰。

    她没回头看程玘,而是望着妆镜,语气平静:“这段日子,你做你的打算,我有我的安排,你未干涉我,我便也不拆穿你。可是,程玘,我还是很想问一句,那位与阿浓生得极为相像的姑娘,你是从何处找来的?”

    落在她肩上的力道丝毫未变,镜中男人的脸不甚清晰,看不清神色变化。

    从年少走到将近不惑,他的涵养功夫越发好。

    “夫人连看我一眼也不愿么?”程玘掰着她的肩,迫得她转过来,面对着他。

    他甚少以强硬态度待她。

    “为何不管我做什么,你对我都不肯有片刻亲近,只有疏离?”程玘脊背佝偻,眼中交错着几根血丝,不知是因朝事累的,还是旁的原因,他语气略沉,“谢芸娘,我程玘就这么面目可憎吗?”

    谢芸望着他,澄净如水的眼微微起了涟漪,她温柔浅笑:“程玘,还记得当年求娶我之时,你对我爹起过什么誓言吗?”

    “程玘今生唯爱谢氏芸娘一人,来日若敢相负,所求皆失,覆宗绝祀。”

    程玘未回应,但他眼神分明震荡了一下。

    是以,谢芸知道他记得。

    多年后再提及,彼此心照不宣,正当程玘以为谢芸会说出来,提醒他的时候,谢芸却别开脸,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

    “那你知道,我当初为何忤逆我母亲,不肯解除婚约,执意嫁给你吗?”她语气很轻,带几分怅然。

    “你后悔了?”程玘指间力道骤紧,意识到她会疼,又赶紧松开。

    他盯着她,这个年纪,竟还能感觉到心口在痛。

    “程玘,我们都没做到。”谢芸不置可否。

    那是当初她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可悔的?

    只是,当年程玘待她的心意,让她高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力。

    王朝更迭之际,谢家与程家做出相反的选择,道不同,本该彻底割席断义。

    唯有她,做出了谢家其他人都有无法认同的选择。

    彼时,她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成为套住程家新家主的缰绳,在他身侧,时时盯着,规劝着,让这位向新朝投诚的,没有气节的新贵,不变成新朝党同伐异的鹰犬。

    可是,没想到,程玘的野心这样大,大到想要颠覆好不容易才稳定的天下,自己当这天下之主。

    这么多年夫妻,程玘自然明白,谢芸一心想要他做个洁己奉公的好官,挽回当年丢弃的名声。

    对此,他没什么可说的,倒是谢芸指责他没做到当初的誓言,程玘忽而怒不可遏。

    “谢芸娘,你在怀疑什么?!”程玘盯着谢芸,双目刺痛,“那姑娘与我并无干系,她生得像阿浓,能瞒天过海,不过是我找手下的能人异士替她易容罢了。若非你……我都是为了你!”

    谢芸望着他,心中有什么情愫无声凋零,她语气平静:“程玘,谢谢你由着我送走阿浓。”

    她知道,以程玘如今手眼通天的本事,她做的那些看似隐秘的事,很难瞒得过他。

    否则,他也不会早早留好后手。

    “等阿浓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和离吧。”谢芸笑意清浅,眼睛微微模糊,“是我要和离,不算你负我。”

    念在他最终没有逼迫阿浓入宫的份儿上,她希望他不遭当年誓言反噬。

    “和离?”程玘吐出的字如刀片似的从喉间划出来,“你休想!”

    皇帝病倒了,程芳浓也没想到,一盏冷茶,竟将他害成这样。

    心里诅咒他无数遍,盼着他被这场风寒带走。

    可看到他歪在榻上,一碗碗苦药眼也不眨地灌下去,额上搭着降温的湿帕,病恹恹的,却还忧心朝政,连昏睡都握着一份奏折,程芳浓又做不到看着他就此病死。

    若他真病死了,岂不就成了她亲手所杀?

    上巳踏春,二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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