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帝王对我俯首称臣: 19、行路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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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头官差慌忙朝后退了一步,这才从下至上仔细打量马上这持刀之人。

    这人座下马匹健壮,马具皮革光亮,背后长弓羽箭隐隐是军中样式,手上那柄雁翎刀表面呈现出细密的波光纹理,竟是一把百炼而成的罕见宝刀。

    接着目光落在这人暗含不耐与隐怒的凌厉眉目上,她才发觉此人周身煞气甚重,这把利刃之下的亡魂定是不缺自己一个。

    这人该不会真是替当今圣上办事的?

    迟疑片刻,她最终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再退了一步,狼狈地带着两个下属转身继续追拿真正的逃犯。

    谢逸清用刀尖将那块玉佩上挑抛至半空,再利落地接入手心放回襟前时,听见李去尘在她身后好奇发问:

    “什么宝物竟能吓退官兵?”

    谢逸清不禁抿了抿唇,随后扭马转头恢复了往常的笑意:“无甚宝物,不过学你唱了出空城计罢了。”

    李去尘望进她眼底夹杂的细微痛楚,很是配合地打趣:“阿清当真折煞我了,论起诈骗,你当属世间第一流。”

    谢逸清故作威吓:“是么,或许鄙人是诈过某些小道士几两金,可她如今好像赊欠鄙人……多少金银来着?”

    李去尘顿时像只被拿捏后脖命脉的温顺小猫,垂头丧气又一动不动了。

    于是谢逸清在这一刹那很是畅快。

    只因她确认了,她的明月的确被那口头上虚无缥缈的丝线缠住了脚步,或许在将皓月送回凤凰山之后,她还能攀住这丝线,回想起来皎月的确曾低垂照她。

    意满之下,她驭马踱至那咽气野猪旁,在纵身下马掏出短刀前,对李去尘呼喊:

    “小道士,去前头等我吧。”

    自己马上要做的事,如何能玷污她那双风雪不染的眼瞳?

    不料李去尘却跟着下马:“贫道也有事要在这里做。”

    “何事?”谢逸清一怔。

    李去尘掏出沉香找谢逸清要了火折子点燃,随后垂下眼眸对她说道:“我猜想这野猪定是因为被人惊扰才会悍然袭人,如今它横尸于此不过是为人所害。”

    “当然,不是被你。”李去尘担心谢逸清误会自己的意思,又解释道:“是那群官差将它卷入祸事,理应算在她们头上。”

    谢逸清若是不放箭,依照这头野猪的体型与惯性,那逃犯被拱倒后其实不一定保得住命。

    射杀野猪救下人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李去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为免谢逸清被野猪魂魄错找上门来,李去尘还是决定为它诵一诵解冤结牵缠咒。

    “阿清,你尽可动手。”

    李去尘则面朝一人一猪盘坐下来,双目闭阖开始诵咒:

    “天解地解,阴解阳解……”

    谢逸清熟练运用手中刀刃将野猪开膛破肚,却被李去尘的诵咒声一字一字压得透不过气。

    “负命者解,欠对者解……”

    她过了几年的倦怠日子,竟也差点忘了自己练的是杀人技,腰间挂着的那把长刀到底割破了多少人的咽喉?

    先前蜀州小村在乱世中未走正路,那自己过往跟随双亲以战止战,淌过千里血河,踏过万丈枯骨,走的就是一条正路吗?

    谢逸清不禁瞥了眼自己染上血迹的双手,一晃神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血雨腥风的天险潼关,她的脚下是难分敌我的尸身,身上是被人血浸透的盔甲,眼里是擦不去的赤红。

    她低头不经意捕捉到了一页薄纸,那是从方才被自己一箭封喉的北蛮人衣襟里掉落的。

    纸上仅有寥寥数语,显然还未书写完毕:“额吉,闻信知阿妹抱恙,我心甚忧……”

    可现在那颗心已经停止了跳动。

    她这才惊觉口鼻中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此浓重,可脱力跪倒在尸山血海里后,才发觉自己怎么也吐不出来。

    原来令她如鲠在喉的其实不是铁锈味,而是一条又一条鲜活的人命。

    她怜惜亲近之人,也不禁为敌军小卒而痛心。

    她们其实都是无甚不同的人命,只不过是为了各自守护的人而不得不提刀相向。

    乱世之下,人命比纸薄。

    她从那时起彻底恨上了不休的攻伐和诱人的权势,可又不得不为了终止它们而继续利用它们,最后颓废地让渡和回避它们。

    她的灵魂,早已被无数殷红染得斑驳肮脏。

    “已解未解,咸令速解……”

    手上传来刺痛,谢逸清这才发觉自己走神划伤了手心。

    那刀伤不长不短,不浅不深,刚刚好让她心痛。

    她叹息着掀起眼眸,贪恋地想要抬起血染的右手,以食指为笔描摹那诵经之人的轮廓,可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个身影时又猛然一顿。

    她污秽的灵魂和双手,其实不该接近李去尘分毫。

    离开自己、离开湖州后的那些年,李去尘大约是一直待在山上修行学道,被清虚天师保护得十分妥帖,并未与她一般经历乱世的摧折与动荡,更未双手持刃夺人性命,才会养成如今这般天真无邪又悲悯苍生的性子。

    人世如无间地狱,幸好还有她无瑕不染。

    谢逸清默然端详这如玉似月的身形,才发觉她似乎比刚到南诏时消瘦了许多。

    于是谢逸清回神加快了手上拆解血肉的速度。

    “雷斧砍分,成灰粉碎……”

    “急急如律令。”

    李去尘诵咒完毕睁开双眼时,谢逸清已经将那只野猪各处利落卸下,又在路旁割了些韧性十足的草木叶片逐个串起,预备着让这只野猪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收拾完毕后,谢逸清将双手背在身后,对她勉强一笑:“走吧。”

    心像是被一根细长银针刺痛,李去尘毫不犹疑地上前牵起了那藏起的手,随后对那双手的主人回笑:“一起。”

    今日她们预计抵达肃州南端一个小镇歇息,但应付官差与拆解野猪耽误了些工夫,在那倾盆大雨落下之刻,她们才将将找到一处山坳落脚。

    谢逸清用火折子点燃枯枝败叶架起篝火,去马上取来一扇肥瘦相间的野猪肉,以短刃削出木签将肉块串起悬在空中,任由火舌将不多的脂肪尽数舔舐滴落。

    观察着肉色变化,判断大约熟得刚刚好,谢逸清将肉串取下,又撒了点辣子与盐巴后递到了李去尘面前:“补补。”

    李去尘伸手接下咬了一口,面露喜色地赞叹道:“外焦里嫩。”

    谢逸清轻哧一声,抬手将另一肉串取下,食不知味地填饱了肚子。

    天穹像是破了一个窟窿,亿万颗雨滴一同坠落而下,将这座山林砸得草木摇曳、云雾翻涌。

    昏暗逐渐逼近她们,又止步于火光之前。

    可人心却极易被面前无光的黑暗所引诱,谢逸清能感觉到自己心中那点幽微的欲念在蠢蠢欲动。

    她压抑不住地想确认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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