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阴郁太子后她死遁了: 21、如蜩如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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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知晓你的意思了。”宁璇最终听见少年道。

    尽管她将他的心彻底撕裂,钟晏如在转身前仍旧木然地说:“……你保重身子。”

    宁璇缓缓地阖上眼。

    潮热的泪水划过唇角,分外咸涩。

    *

    钟晏如直愣愣地踏入雨中。

    冰凉的雨水远比不上心中的孤寒。

    一场黄粱美梦就此到了头。

    他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行尸走肉,再活几日几年,他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那人为何要逼他至此?

    难不成他前世是他的仇人吗?

    少年漫无目的地在东宫内行走,直至将全身都淋透才被找过来的夏封发现。

    “哎呦,殿下!您怎么弄得一身湿。”

    对方急忙用袖子替他掸去部分雨水。

    正说着,又是一阵雨水哗然降下,斜打在脸上,力度颇大。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没完没了。”夏封不禁低咒了声,转瞬反应过来跟前这位太子殿下师从本朝大儒,是不喜旁人说粗语的。

    “殿下,奴才一时嘴快,您见谅……”

    意想中的斥责并没有发生,他抬眸看去,发现钟晏如一动不动,眼神没有焦点,恍若未闻。

    “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在他急切的追问下,少年总算有了点反应,幽沉的双目移至他脸上,不言语。

    天幕灰沉压抑,衬得钟晏如的面容透露出几分枯槁。

    夏封被他盯得心惊,试探劝道:“殿下,先回去吧,这儿也没甚好看的。”

    万幸少年愿意跟随他徐徐往寝殿走。

    才回到寝殿门口,夏封率先对青樾道:“还不快去备热水。”

    “哦。”青樾惊讶地打量浑身湿透的钟晏如,突然想到太子殿下缘何失魂落魄的原因。

    不会是因为阿璇吧?

    他们之间这是又怎么了?青樾揣着一团疑问离开。

    夏封想跟进殿内,替钟晏如将湿衣裳褪下来。

    但少年轰然将门关上,掷下一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

    这场秋雨持续得太久,乡野间开始有人传言或许要引发涝灾。

    天灾尚且没有显现,倒是出现了一桩人祸。

    这日早朝,左都御史朱笏上达折子,检举林岱渊林阁老言行有失。

    起因是他在清谈会上作了一首诗。

    “王侯辈代出,岳宗万古青。”

    “由来兴亡事,风吹雨打去。”

    众所周知,成帝单名一个“琮”字。

    朱笏于是说:“阁老将陛下名讳隐入诗中,又提及江山兴亡,最后落回‘摇落’之势,岂不是在含沙射影,妄谈陛下是非。”

    许是以往待林岱渊尤其亲重,面临背叛时怒气更甚。

    成帝闻言立时震怒,不听林岱渊及林家其余臣子解释,即刻下令将人朝服剥落,押入诏狱候审。

    一朝阁老锒铛入狱,还在群臣面前摘下乌纱帽,被夺去象征身份的笏板,说是奇耻大辱亦不为过。

    此事如同平地起惊雷,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遍传朝野。

    后宫中林皇后的崩逝才刚刚过了一月,前朝林岱渊又遭刑狱之灾。

    这林家百年的鼎盛,眼见得就要似古木倒塌。

    一时间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

    御书房外,白雨如注,林怀钰正跪在青白石阶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这位右都御史,已故皇后的嫡亲弟弟,主动褪下官袍穿着白衣,朗声朝书房内道:“此事实系子虚乌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家父待陛下的忠心一如最初,您如何会不知晓。”

    自下早朝后,男人已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屋内,夏邑透过隔扇门,瞧见对方执拗地跪地不起。

    “陛下,这……”他不由得去请示桌前泰然自若批折子的君王,“雨这般滂沱,林大人恐要患病呐。”

    成帝从案牍中的抬起头,不咸不淡道:“怎么,你也要为林岱渊求情?”

    夏邑知晓自己这是触着了他的逆鳞,当即跪下道:“陛下明鉴,奴才绝无此意。”

    “林阁老胆敢在清谈会上随意评判陛下功过,是为不敬。”

    “臣不敬君,有违纲常,”夏邑连忙解释,“奴才怎么会为他求情。”

    “奴才是为陛下仁德的声名着想,目下林阁老的罪名尚未确定,林家毕竟根系深长,在朝野素有贤名。至少在明面上,陛下不宜行事太绝。”

    “原来如此,你有心了,”成帝的眸光一松,轻轻扬袖,“去劝劝朕的爱卿吧。”

    他的姿态淡然,仿佛聊着一只蝼蚁。

    “喳。”夏邑领命起身,在走出上书房后,抬袖擦去下巴处的冷汗。

    他撑着伞走向林怀钰,替他挡去一片雨。

    “右御史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陛下圣明,对此事自会有裁决,不会叫清者蒙冤。”

    “倒是您,在雨中如此跪下去,会落下病根的。您不妨回府等消息。”

    林怀钰缓缓地直起身,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着紧闭的御书房。

    “是陛下吩咐公公来瞧我的吗?”

    夏邑微不可察地哽了下,说:“正是呢,您仍旧是天子近臣,陛下心疼大人的身子呢。”

    男人似是勾起苍白的唇瓣,笑了下。

    这抹清浅的笑如云一般,叫人分辨不出他是喜是悲:“多谢夏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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