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阴郁太子后她死遁了: 16、愿君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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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风铃,”宁璇介绍道,“不过做得比较简易。”

    “奴婢的月钱少,买不起珍贵的珠子玉贝,只能用这些石片来替代,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钟晏如确乎见过不少更精致华贵的风铃,皇宫内众多宫殿的檐下亦挂有铜质宝铎。

    可以说,这东西于他来说是司空见惯。

    然而眼前这串算不得漂亮的风铃,偏偏入了他的眼。

    这是宁璇亲手为他制作的,世间仅此一串,完完全全属于“钟晏如”的风铃。

    “我不嫌弃。”少年欲接过来细细观赏。

    却瞥见女孩手指上几道细小交错的裂口,目光由此就移不走了。

    他暂时顾不得无比喜爱的风铃,一把握住她受伤的手指。

    钟晏如根本不敢用力,捏着宁璇的手指生怕捏坏了。

    好像将她当作了易碎琉璃。

    “是因为做风铃伤到的吗?”

    他不提,宁璇几乎要忘记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裂口。

    其实就是皮肉伤,连擦药都不用,任由它晾两天就已经要愈合了。

    但钟晏如的语气很是急切,叫宁璇心里感到一阵暖流。

    看来对方是喜欢这串风铃的,也算不枉费她这几日花的心力了。

    假使能一笔勾销前几日欠下的情债,那就更好了。

    她确实有意矫揉,一方面也是手指禁不住人如此盯。

    “没事,”女孩使力将手抽回来,说,“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钟晏如并未因她的话舒展眉宇,道:“明日我叫人去太医院取舒痕胶给你,免得留疤。”

    宁璇下意识地推拒:“不必了,奴婢一年到头做活,手上总要有些皲裂伤口。涂了药没过多时又要碰水,平白浪费这些保养的金贵膏药。”

    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这席话听着像是抱怨撒娇。

    “……奴婢并无旁的意思,只是想说自己没那么娇气。”宁璇补充了句解释。

    她照例低估了钟晏如的坚持。

    论执拗,她一向是不敌钟晏如的。

    “碰了水便重新涂。便是不为好看,手裂了总归会疼,涂上膏药滋养温润也是好的。”

    少年认真地看着她,道:“东西再金贵,也没有人来得金贵。”

    “假使你用完了,与我提一句,我再为你去取便是。”

    有那么一刹那,宁璇真的为之动容。

    进宫已经一个多月了,她每日干着伺候人的活儿,险些都要忘记自己昔日也是被伺候的那个。

    她在少年的心目中是金贵的,就如她在家中时受到爹娘的珍视。

    但仅仅是一刹那,她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眸底恢复冷静。

    她算是他的谁呢?

    凭什么能够奢想太子殿下会惦念她的苦楚,为她奔走呢?

    曾经与她青梅竹马的容清,在紧要关头亦将她舍去。

    她不会再天真地以为,所谓的真情能够靠得住。

    天底下,人世间,她唯独该相信、能相信的是自己。

    少年一时兴起讲些顺耳的许诺,她自作多情,傻乎乎地当了真。

    到时得不到期许的关心,伤了心,丢了魂,她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相信。

    无论钟晏如是真心假意,都与她无关。

    宁璇:“那便谢过殿下恩典。”

    钟晏如不喜她用“恩典”来形容他的关心,轻轻地蹙了下眉。

    这丝不爽被得到用心礼物的愉悦冲淡,少年将风铃对着灯烛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他不忘问:“你为何想到送我这个?”

    “奴婢妄自揣测,殿下似乎很向往宫外的光景……”

    “可殿下肩负社稷,不能随意出宫赏玩,因此奴婢做了一串风铃,想着铃声随风起,能飘向极远的地方。”

    钟晏如安静地听着,安静地注视着宁璇。

    “假使殿下有不能与人道的烦恼或是心事,便向风铃倾诉。风铃会将殿下所思运往远处,乃至云霄。”

    宁璇莞尔一笑:“如此一来,殿下之忧皆能消亡,殿下之喜上达皇天,岂不是好极了?”

    少年怎么也想不到,她赠送的这串风铃竟有这般深重的含义。

    她懂他的困顿,懂他的愁绪。

    就同母后一样……

    宁璇则还有话没吐尽:“希君生羽翼,同风游万里。殿下,宁璇祝你生辰喜乐,安康常伴。”

    这些祝词连同风铃,在这十日内被宁璇颠来倒去地打磨,至臻至善。

    她颇有几分自信,能一举哄得钟晏如回心转意。

    眼前的情形与她预想的略有不同——钟晏如沉着脸幽幽地看她,眸底毫无欣喜亮光。

    他不高兴吗?

    宁璇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抑或是,我有哪句话说得不好,触到他的心伤了?

    她并不知钟晏如实则满足地快要疯癫。

    少年掩在袖中的手微微痉挛,心跳震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手中的风铃被他攥紧,又小心翼翼地放松。

    身处幽暗罅隙的他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期盼,但凡有一缕光芒能够眷顾他。

    只要有一缕独属于他的光,他便有勇气存活于世。

    坠入冰窟的魂魄好不容易遇着明火,又惧又喜,恨不能将火活吞。

    宁璇就是他的火,绝不允许旁人觊觎。

    绝不能让旁人夺走。

    哪怕烈焰会灼烧喉咙,他痴痴地想,他也要将宁璇占为己有。

    “阿璇,”声音因压抑巨大的兴奋而变调,钟晏如说,“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明日天光一亮,我便将这串风铃挂到檐前。”

    他含着剩下半句话,没说出来,“此后风铃一动,我就会想到你。”

    见他亲口承认喜欢,宁璇面上的笑意真切了不少。

    “那么,殿下能够原宥奴婢那日冒失讲出的话吗?”

    钟晏如拎着风铃,弯起唇瓣:“你唤一声我的姓名,那日的事便一笔勾销。”

    他似是宽宏大量:“这应该不难做到吧?只要你照做,我再不会翻旧账。”

    “……”

    既然是他自己要求的,想必他也不会降下怪罪。

    深更半夜,此事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宁璇想了想,字正腔圆道:“钟,晏,如。”

    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咬下去会汁水丰润的甜果。

    少年反复在脑海中品味这三个字,仿佛有蜜水滴入他的满腔胸膛。

    不消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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