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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为臣》 18、为臣(18)(第1/2页)
    自从殷无烬踏入工部,朝堂的风就没停过。
    若他还如先前那般当个废物皇子,仗着陛下的宠爱,倒还可以安稳些时日。
    可他一但入朝,便是踏入了权力漩涡,犯了那些盘踞势力的忌讳。
    崔党那群人像是闻着血腥味的狼,刀子扎得又快又狠,却都藏在体面的皮相下。
    早朝上,有官员捧着弹劾折,字字句句都在说“三殿下主修的漕运图与前朝河工秘卷形制相似”,又是参他在核卷时“苛待属吏”......话里藏着的刀,比明晃晃的剑更伤人。
    更阴的是在暗处。
    殷无烬奉旨清查的工账图册,夜里总被人用针尖扎出细孔,墨迹更是被水晕染得模糊不清;而他命人采买的新墨,研开后总混着些不易察觉的金属粉,用得久了,指尖便起一层细密的红疹。
    这些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闹不出大事,却像附骨之疽,日日消磨着人的心神。
    殷无烬面不改色地用燎过火的银簪挑开手背的发红表皮,简单处理一番,再对着被扎烂的册子重新誊抄。
    书案上的钢印,映出他眼底翻涌的一丝戾气,以及极淡的寒意。
    真正的杀机,藏在一个雨夜。
    殷无烬刚从议事堂整理好旧档出来,街面覆着层水光,脚步落下,浅浅的印痕很快就被新雨冲去。
    就在他行至朱雀门内的石桥时,头顶忽然传来“咔嗒”轻响——绝非雨滴敲击檐瓦的声音。
    隐于暗处的摧信几乎是凭着本能地掠出,眨眼间将殷无烬扑到桥栏下。
    下一瞬,半块雕花石栏从三丈高的城楼坠落,砸在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青石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碎渣溅起。
    若被砸中,非死即残。
    那石栏切口平滑如镜,绝非自然风化。
    伞落至一边,殷无烬扶着桥栏起身,拂去肩头的雨水,目光扫过城楼阴影处,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檐角的铁马在风里叮当作响,像在嘲笑这场拙劣的“意外”。
    “走吧。”他掸了掸袖摆,语气听不出波澜。
    摧信却没动,盯着城楼的眼神像淬了冰。
    几日后,崔党那几位跳得最欢的官员,府里都收到了个黑檀木盒。
    打开的瞬间,满室俱静。
    盒子里没有刀,没有血,只有一缕缕青丝——方御史嫡子的胎发,李侍郎新纳小妾的鬓发,还有王主事老母亲束在脑后的花白发丝。
    发丝被整齐地捆着,下头压着张素笺,只写着“下次,更需项上何物”。
    没人知道这些头发是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取走的。
    这些高官府里皆是守卫森严,况且方御史的嫡子还在府里被好生看着,李侍郎的小妾足不出户,王主事的老母亲更是礼佛多年,门禁森严。
    可如今,最私密的头发就躺在盒子里,像一道无声却震耳欲聋的警告。
    消息在官场悄然炸开时,那些明里暗里刁难殷无烬的人,一夜之间都敛了锋芒。没有出人命,却比出了人命更让人胆寒。
    可殷无烬清楚,这都是一时的,在平静之下,酝酿的暗流只会愈发汹涌。
    连日的雨落得无声无息,却像在为那些恐惧盖上一层冰冷的遮羞布。
    而今日工部的值房里,倒终于有了几分暖意。
    其他的官员皆已不在,烛台昏黄的光将仅剩的那单薄人影投映在墙面上,像幅浸了墨的画。
    殷无烬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三碟冷菜,一盅温过的米粥。
    方才验毒的内侍将之用银针试过三遍,连盛粥的白瓷都被仔细摩挲过边角,确认没有淬毒的缝隙。
    他执勺的手很稳,舀起时几乎听不到声响。
    可隐在暗处的摧信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紧绷得像张拉满的弓,目光凝在他周身,连他喉结滚动的弧度都没放过。
    影卫原本是不应跟来这里的。
    但出了先前的那些事后,摧信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只得无时无刻不守着他的殿下,生怕对方再伤到一丝一毫。
    殷无烬脸上的神色模糊不清。
    他知道摧信在担心什么,担心那粥水里忽然浮出毒花,担心他指尖沾到的餐具上混着蚀骨的药粉......那日的石栏碎块还压在人的心上。
    也因如此,殷无烬对摧信再说不出口——他已服用过“牵机引”的事实。而他若真的执意要藏一件事,就总能费尽心机找到办法。
    夜渐深,值房外的梆子敲过三响。
    殷无烬放下笔,案上的卷宗摊开着,墨迹已干。他目光扫过四周,烛火明明灭灭,映得梁上的阴影忽浓忽淡。
    忽然,他唇角勾出一抹弧度,指尖在桌面的遮掩下悄悄动作。
    接着便是几声轻响,像是烛芯被什么东西掐断,东西两侧的烛台同时熄灭,连角落里那盏用来照路的油灯也应声暗下去。
    霎时间,满室陷入黑暗。
    而几乎是灯火骤灭的刹那,风声破耳。
    摧信的身影如离弦之箭掠近,不等殷无烬反应,已迅速将他按在案边的墙壁角落,坚实的后背挡在他身前,带着那一贯的冷硬,却令人心安。
    摧信的手按在腰间短刃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凝神感应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剑拔弩张。
    然而,预想中的袭击并未到来,也全然感应不到危险的气息,唯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异动。
    殷无烬被他紧紧护在身后,能闻到他衣襟上未散的雨水味道。
    他忽然伸手环上摧信的腰,将脸贴近他紧绷的后背,低低地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在这死寂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冰面裂开一道细缝,将白日里在朝堂攒下的郁气都泄了些许。
    “影首大人,这般在意我?”
    摧信的身体僵了一瞬,猛地回头,正好迎上殷无烬那双含笑的眼眸。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甩开殷无烬的手,退开半步,声音沉得像浸在水里:“殿下不该拿这个开玩笑。”
    “我没想开玩笑。”殷无烬的笑意淡了一些,眼神中添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只是想见见你,以后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不要藏起来好吗?”
    我只有你,别让我四下搜寻却找不到你。
    这比让我面对无数明枪暗箭,更加不安。
    摧信的神情略微松动,终是应好,只那周身的寒霜仍未散去。
    借着窗外一点月光,殷无烬就这么直白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倏地发问:“你方才到底在想些什么?”
    摧信又退得远了些,神色有点纠结。
    可殷无烬更加凑近了,没给他机会躲避。
    摧信只好垂下眼,声音有些闷:“属下......无能。”
    不然怎会让他的殿下这般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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