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用的白月光: 7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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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松风只能靠着装乖把程其庸的警惕降到最低,让他相信自己只是一只人畜无害的羔羊,只有被吃掉的结局,没有羔羊反抗的结局。

    程其庸太傲慢了,于是他上当了。

    “我好孤单,好寂寞……”

    “以前我是一个人,现在也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哪里该是我的归属……”

    “如果有人能好好爱我就好了,你会爱我吗?说你爱我好吗?你怎么不说话了?”

    “呵呵。”

    贺松风呢喃的声音在程其庸的耳朵里逐渐朦胧,从一双清晰可见温柔抚摸的双手,逐渐变成一团不知形状的泥巴,然后是纱,这些纱像杀人的白绫缠在他身上,把他捆成了——没有自我的木乃伊。

    模糊之间,最后停留在程其庸耳膜里的声音是一阵短促无比的笑,这个笑让程其庸无法控制的想起那副怨气深重的吊眼,他是在不寒而栗里沉睡的,那些恐惧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从毛孔里擅自钻进去,钻透全身,同血液一起在这具庞大傲慢的身躯里流淌。

    最可怕是——血液循环,恐惧也循环,途径身体所有地方。

    程其庸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吓醒的。

    他没有做噩梦,也没有被拳打脚踢,他沉在黑暗里,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而后浑身一抖在极度的恐惧里猛一下瞬间清醒过来,那是前所未有的情绪。

    就像一个人濒死前所面临的极端恐怖,清楚感觉自己要死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或者没有流逝?

    程其庸分不清。

    醒来后的不知道多久,程其庸依旧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沉睡还是苏醒了,他的世界是一片长久的黑暗。

    程其庸尝试动起来,下一秒,他汗毛炸立。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什么东西绑着了,就连脖子上也卡着让他勉强能呼吸的铁圈。

    他大喊大叫,嘴巴却在张开的下个瞬间,传来脱臼似的剧痛。

    因为他的嘴巴里被塞满了毛巾,毛巾已经把他的下巴骨头撑到最大,稍微一动轻则刺痛重则下颌错位。

    程其庸正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跪在地上,像是神话里赎罪的信徒。

    他没感觉到痛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麻木了,但他稍有动弹,习惯了肌肉立马会因为陌生的扯动发出沉积压抑许久的阵痛。

    那是比浑身骨头都被打断的痛还要恐怖的痛,似乎骨头所有的缝隙都被插进了钉子,根本就没有他能动弹的余地,甚至连心思都不能动弹。

    程其庸甚至无法在地上翻滚缓解这样要死人的痛,他只能一点、一点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无可救药的在剧痛里习惯。

    程其庸想到了最后他见到的人和发生的事情——

    他终于发现当时空气里的怪味和突然端上来的那杯水!

    明明贺松风的表现已经奇怪到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能意识到不对劲,偏偏程其庸这位曾经的床伴意识不到。

    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他看不起贺松风,就导致他看不清贺松风。

    当他意识到这样一件可怕的事情真相时,时间一瞬间凝滞,他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程其庸只能空着脑袋,呆呆地被罚跪。

    惊悚像潮水般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淹没。他在自我幻想里把自己缩成一团,像路边瑟瑟发抖蜷缩一团的野狗一样。

    听着呼吸在空荡的黑暗里回响,饥饿感开始啃噬皮肤下的器官。

    他要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绑架勒索?杀人埋尸?

    配合白天见到的那副自缢般诡异的吊俏眼,都是有可能的……

    他克制自己不再去想,他想让自己想起贺松风那副艳丽的模样,却发现满脑子都是那张诡异到如同鬼脸的“死不瞑目”。

    越是抗拒,越是深入。

    程其庸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时间不是一分一秒的转动,时间是根本没有走动。

    不论程其庸跪多久,这黑暗里都不会出现任何的声音和动静,就像死了一样。

    人和驴是没有差别的,把眼睛蒙着,意识出于自救就会去自我安慰,开始幻想下一秒,下一分钟或者马上马上——就会有人来解救。

    但其实并没有,黑就是黑,死寂就是死寂。

    他唯一听得见的就只有他慌乱到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的心脏震动声,砰砰鼓动的声音变成催命的鼓点,吵得他连入睡逃避都做不到。

    出于自救的目的,他开始在心里骂贺松风,把他知道的所有的脏话全都一股脑骂出来。

    他甚至在这个时候能够共情赵杰一那个烂人,理解了赵杰一为什么要这样肮脏的辱骂贺松风。

    贺松风就是该骂!

    他就是表子!溅货!

    居然敢骗我!好大的胆子,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把我现在遭受的加倍的还给他!

    …………

    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那一撮稀薄的自我安慰,没有任何作用。

    越是骂,越感到自我的可悲。

    他不再挣扎,而是在自己分不清到底有没有睁开眼的情况下,灵魂空洞洞的注视黑暗。

    饥饿感变成了榔头砸下的一股股钝痛。

    不多的愤怒化作一捧灰,散在空气里,吸进鼻子里只剩下呛得肺部生痛。

    时间彻底被模糊,秒针、分针时针从表盘上被摘下,只剩下毫无意义的数字。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不思考自我,不思考贺松风,仅是沉默,像是死了一样的沉默。

    恐惧、愤怒还有肉身的疼痛,这些所有的感受都被无限拉长的黑暗碾成了毫无意义的灰,只剩下一具麻木的空壳,在等待一个未知的结局。

    其实,贺松风就在他的头顶,和他隔着一堵墙壁。

    这都是贺松风那位已故的可怜前夫教他的。

    绑架,然后带到无人问津的郊区别墅里,是死是活都是房子的主人说了算。

    贺松风这么好学的一个人,当然是事无巨细的学了过来。包括囚.禁,只需等时间用锐利的指针把那个可怜人的意志磨平。

    时间,真是很厉害的角磨机。

    “啊……你还活着呢。”

    贺松风站在浴缸边,看着池子里的水像海浪一捧捧往他跟前泼。

    浴缸里男人的脸在浪花里时隐时现,他的身体被柔软的波澜模糊扭曲成一团团不忍直视的肉块。

    洁白纯净的浴室,清亮干净的水波纹,充满沁凉水雾的空气。

    美丽的面容,濒死的前任。

    一切都是那么的纯洁平和,像是天堂般。

    痛苦就这样被轻易的抹去,匿在看似温柔的表层下,难以被捕捉,唯有亲手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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