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酒饮得: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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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还是那个朝廷,阳光还是那抹阳光,长风也还是那股长风,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不一样了。

    ——世间英雄悲死尽,坟茔之上,草色青复青。

    真是,天不遂人愿……天不遂人愿啊!

    赵清存看着赵昚疲惫不堪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什么,音声颤抖地问道:“兄长是不是……再也不想北伐了?”

    赵昚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

    赵清存忽觉一口气哽在胸前:“我此去燕京议和,途经徐州、沂州、恩州,一路所闻,皆金人嚣张跋扈之举。他们侵我宋土,杀我子民……兄长是不是打算今后对这些全都视而不见?”

    赵昚看了弟弟一眼,音声沉郁地答:“你既然也去了燕京,便该知晓,魏卿于燕京抛却生死,这才促使隆兴和议达成……”

    “达成又如何?!”

    赵清存蓦然打断赵昚,语气愤慨不平:“完颜亮撕毁绍兴和议攻打大宋之日,可有过片刻愧疚?完颜雍派兵突破两淮防线之时,可有过片刻仁慈?兄长如今的退缩,可对得起岳元帅在天之灵?!”

    听到赵清存突然提及岳飞,赵昚酸楚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弟弟一直将岳飞视作人生中的指路明灯。可弟弟也许不清楚,那个已经死去二十几年的人,并不仅仅是赵清存的明灯,其实也是他赵昚的明灯。

    初见岳飞的时候,他还是个刚离开父母与家乡,每日谨慎却迷茫地活在皇宫里的小孩子。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在宫内的资善堂读书,忽见一位遍身英气的武将向着资善堂大步走来。

    他听到那人对身边诸人喟叹道:“中兴基业,其在是矣!”

    初时他没明白那人为何如此说,直到对方上表劝养父赵构立他为储君时,他这才明白,原来那句话便是对他的最高褒扬。

    ——这个国家的将来就靠你了,小子!

    岳元帅慧眼识英,早在二十年前就认定他必成明主,这于彼时战战兢兢的他而言,如何不是一种恩情?如何不是照彻茫茫前路的明灯?

    二十年来如一梦,世事变幻,t?波涛汹涌,他不是不愿意继续挥军北伐,他只是……终究身不由己。

    思绪溯洄,赵昚忽觉眼角湿润。他抬手将泪渍拭去,许久之后才说:“三郎,你也看到了,朝廷武备之事,眼下是青黄不接,后继乏力。你在兴元府养伤的时候,金兵差一点儿渡江打过来,你知道吗?”

    “知道,孙偍带了消息给我。”

    “便是那时,其实我仍想与金人交锋,所以才派张相公继续督战。可是后来,朝廷内部主和的声音越来越响。没过多久,原说不插手北伐一事的太上,突然将我叫去德寿宫,他对我说……”

    话至此处,赵昚却突然顿住。他没有立刻说下去,似乎接下来要说的是难以启齿之语,他需要先给自己一些勇气。

    “太上对兄长说了什么?”

    良久,赵昚终于启唇,一字一句,疲累而悲凉:“太上告诉我,若想继续北伐,除非他死了。他让我踩着他的尸体去北伐。”

    赵清存倏地向后退了半步。他听明白了,赵构此言是威胁,是恫吓,亦是压制。

    赵构实在是太了解他这养子,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赵昚就是太有情。

    ——情厚而宽仁,情孝而怯让。

    赵清存咬着牙,只觉胸中块垒难平……好,兄长仁厚孝顺,那他这个做弟弟的今日就偏要当个不仁不孝之徒!

    “太上罪孽深重,兄长若是一味愚孝……”

    “放肆!”

    赵清存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昚厉声打断。

    可赵清存已端的是不管不顾,他深吸一口气,非要继续说下去:

    “往日诸事,旁人皆被蒙蔽,兄长却不可能不知……太上罪行若是细论起来,件件桩桩皆令人不齿。”

    “太祖立国之初便立下誓约,大宋绝不杀士大夫与上书言事之人。可太上却因为太学生欧阳澈上书指责其沉湎女色,就将其斩首于应天府。”

    “昔年苗傅与刘正彦之所以发动兵变,乃因太上重用国蠹民贼,任由那些恶宦吸民血、食民膏。”

    “太上自南渡之后便一味逃跑,只想对金媾和,他为了促成绍兴和议,在岳元帅进兵朱仙镇,眼看胜利在望之时,连下十二道金字牌迫其收兵,自此社稷江山无由再复!”

    “太上指使秦桧诬陷忠良,迫害朝堂上诸多忠直良臣!他究竟是何居心,他敢不敢在大祀之日说给太祖太宗听?!”

    赵清存越说越愤慨,言辞激烈直至口不择言地步:

    “秦桧那狗官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个奸佞小人,必然遗臭万年。兄长你也知道,秦桧不过是只出头乌鸦罢了……”

    赵昚耳闻不妙,刚想开口喝止,却听赵清存猛然拔高嗓音,厉声骂道:

    “那个最该跪在岳元帅墓前为自己的无耻而忏悔的人——是太上皇!!!”

    话音未落,但见赵昚抡起手中那块金字牌,对准赵清存便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闷响,沉甸甸的金字牌砸在赵清存额角,彻底断成两半。

    赵清存没有躲,他任凭金字牌砸过来,任凭其碎落委地,亦任凭一道血痕沿着额角缓缓淌落。

    “竖子不知死活!”赵昚怒斥。

    赵清存抬手抹了一把额上鲜血,嗤笑道:“我说的究竟对不对,其实兄长心里很有数。”

    “跪下!!!”

    赵清存倒是很听话,一掀衣摆就跪在了赵昚面前。可他虽跪却不卑,把个脊梁骨挺得笔直,朗声说道:

    “臣恳请陛下褫夺臣之爵位,将臣贬为庶民。臣将赶赴前线投奔吴大帅,臣誓死守土,绝不向金人低头!……陛下与太上愿意与北虏称叔道侄,臣不愿意!”

    话语铮铮如铁,句句锋利,毫不留情地刮在赵昚心上。

    今日倘若对他说这些话的是随便哪个标榜“文死谏”的迂腐臣子,他赵昚可以一笑了之,只当他们拎不清家国大势,不会介意分毫。

    可现在,说这话的居然是一直以来与他最为亲近、最为相知,是他如埙如箎的弟弟!

    赵昚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发抖。

    “赵珝……你要与我了断干系?你是认真的?”气极了就想笑,笑声在喉咙里摩擦着,话音也变得扭曲。

    赵清存抬手指向自己眉心那瓣兰花,道:“此物是如何来的,兄长最是清楚。旁人皆以为这是天生,其实……这是面涅!”

    话语停顿,赵清存挑了挑唇角,面上浮起一丝讥讽笑意。

    大宋子民虽喜纹身,但却鲜少有人会主动将之纹在脸上,因为纹脸乃刑罚之一种,唤作“面涅”。可赵清存却偏要在眉心刺锦,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自我惩罚。

    “昔年我之所以决定于眉间刺下此痕,其实是为了让自己记住——我与你们这些人不同,我本就不是什么富贵郡王,也不是什么远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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