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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罚酒饮得》 30-40(第16/19页)
,临安府的夏天好像也变得更加热烈而欢愉。
晏怀微这段时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原本并不如何关心朝廷政事和军情的她,总是控制不住想打听前线战况。由四月份大军开拔伊始, 市井间凡涉及北伐之事的小报, 她全都托胡诌帮忙寻来, 一张一张看得仔细。
胡诌忍不住打趣t?道:“鄙人竟不知梨娘子如此关心前线军情, 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嘛, 依鄙人浅见,梨娘子想看的人,也许并不会出现在这些小报上。”
晏怀微听了这话, 立刻将手中正读着的小报丢向书案,嘴硬道:“不过是随便翻翻罢了,哪有什么想看的人。”
“随便翻翻?鄙人瞧着不像……”
胡诌忽然面露惊诧之色:“梨娘子莫不是害相思了吧?!”
晏怀微被他说恼了,骂道:“呸,胡诌八道!”
至于胡诌到底是不是胡诌八道,或许这事只有晏怀微能说清,也或许这事连晏怀微自己也说不清。
长夜里一躺下便想起“江南可采莲,鱼戏莲叶间”,鱼儿温柔地游入洞中,一摆尾便引起一阵颤栗。
白日里教小吉读书写字,教着教着就想到那人说:“娘子嬉笑怒骂皆成词,如此才华横溢,赵某钦佩不已。”
吃饭的时候想起西子湖畔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蟹酿橙;喝酒的时候想起把喝了一半的残酒递给男子是挑逗;甚至梳妆的时候忍不住揪着自己的耳朵拼命看,看来看去,耳朵都揪红了。
晏怀微气得将篦子扔在妆奁上,面颊高烧不退,只觉自己实在是没出息得令人发指。
没过一会儿,却又突然想起他的坏处——他食言毁诺,骂她是娼妇,让人用背花杖打她,给她喝避子汤,拿蜡烛烫她,说要杀了她,把她欺负至昏厥还要掐人中掐醒……太可恨了!简直太可恨了!
晏怀微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赵清存的脸给他扇肿!
——赵清存究竟是怎么做到一会儿喜人一会儿气人的?!
真是烦死了。
晏怀微站起来在房内来来回回走着,只觉今年夏天实在是燥热异常,这才刚进入仲夏,怎么就能热得人如此心神不宁。
清早的时候小吉被叫去守拙院,说是府里要给小姑娘们发放新的女使衣衫,让她去领她自己那份,这会儿还没回来。晏怀微一个人在房间里热锅爬蚂蚁似的爬了两圈,最终又坐回书案前,看着案上那一摞已誊写校勘完成的李清照词稿,心里终于舒服了些,不再那么烦乱。
她随手捻起一页词纸来看,却是一首《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这样一首清丽活泼的小令,读罢只觉那位欢悦又顽皮的少女如在目前。
晏怀微突然想到,这时节,西子湖畔的藕花又快开了,从大妈妈居住的清波门向西走,不多远就能遇见一大片藕花……可惜的是,大妈妈却再也看不到了。
想起藕花便又想起自己耳垂上的旧伤,其实这伤就是在大妈妈那儿落下的。这事要细说起来,内中好一番悲悲喜喜。
*
晏怀微与李清照相识于绍兴二十一年,那时候她只有十六岁,而李清照却已然六十有八。
荐介她与李清照相识的人,是校书郎薛志家的娘子。
前文已述,校书郎与正字皆隶属于秘书省,故而这薛志与晏怀微的父亲晏裕乃是同僚,且二人关系颇佳。
薛家娘子也喜爱填词作画,算算年纪只不过比晏怀微大三岁,一来二去也便与晏家在室女成为了好朋友。
“平湖女子词社”就是薛志娘子带晏怀微去的。词社颇有些清冷,来来去去就那么十来个人,况且多是已嫁为人妇者,晏怀微和她们不大能聊得来,初次去玩了玩,之后便很少再去。
这年春上,正是柳绿桃红之时。某日,薛志娘子突然来保康巷喊晏怀微,说是众女在西湖赁了一艘画舫小聚小饮,叫她也一道去。
晏怀微确实已是许久没去词社,遂二话不说进屋换了件应景的浅烟色百蝶穿花褙子,之后便跟着薛志娘子出门了。
到得西湖画舫,登船一看,今日受邀而来的都是诗书之家的女子,颇有种文绉绉的热闹感——国子监直讲家的李娘子,光禄寺贴书家的卢娘子,殿中省书令史家的二女儿,以及曾在春日宴上嘲笑过晏怀微的那位太学司成家的女儿周凤娘,俱列坐席间。
晏怀微和薛志娘子也入座之后,便听得席间正在谈论易安居士李清照。
直到这时晏怀微才知晓,原来写下那首她特别喜欢的“买得一枝春欲放”的李易安,竟然也是平湖女子词社的一员。得知此事的瞬间,晏怀微一双杏眼闪闪发亮。
“晏小娘子好久没来了,所以不知此事。其实易安居士也是去岁才被咱们拉进词社的。”
薛家娘子瞧着晏怀微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张炊饼的惊愕模样,笑道:“她就住在清波门那边,你竟不晓得?”
晏怀微摇头,她是真的不知此事。
却听光禄寺贴书家的卢娘子惋惜道:“今日原本说好她也要来的,可惜眼下却不能够……”
“她怎么了?”
“病了,气病了。”
晏怀微讶然:“怎得气病了?谁给居士气受?”
国子监直讲家的李娘子撇了撇嘴,道:“还能有谁,还不就是那孙综呗。”
见晏怀微一脸茫然,向来快嘴快舌的周凤娘便将此前发生的事对她叙说了一遍。
事情发生在大约两个月前,其时李清照无意中见到了宣议郎孙综的女儿,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瞧着聪明伶俐,招人喜欢。
李清照并无子嗣,又兼怜爱小姑娘,便提出要将自己这一身填词作诗的本事全教给她。
谁知那小姑娘却压根儿不领情,不仅拒绝了李清照,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才藻非女子事也”。
彼时小姑娘的父亲孙综也在场,听自家女儿如此说,简直大喜过望。回家之后就拿了许多书给女儿读,皆是什么《女训》、《女诫》、《女论语》之类,小姑娘读得津津有味。
“那孙综也忒不地道,把这事儿四处与人讲,”李娘子义愤填膺地插话进来,“讲他家女伢儿如何贤惠懂礼,如何守本分。他这话什么意思哟,她家女伢儿贤惠守本分,那意思不就是易安居士不守本分呗。易安居士心性素高,因了这事,好些日子都没出门了。”
薛志娘子嫌弃道:“哎哟,怎得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得哩。”
卢娘子轻嗤一声:“这你就不懂了,你道他为何将此事四处宣扬,还不是为了扬出他那女伢儿闺阁淑女的美名,如此才好钓个金龟婿呢!”
晏怀微又听了一会儿,这才知晓,原来这孙家祖上曾做过朝议大夫和盱眙军通判,至孙综时便只得了个宣议郎之职。
通判乃手握实权的差遣官,上州正七品,中下州从七品,而宣议郎则是个没权没钱的从八品寄禄官——大抵眼瞅着家道要败落,这便抓住机会踩着李清照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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