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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谎的言,世的界gl[姐狗]》 52、焚天(第3/3页)
的信息碎片被李安衾逐一筛选,当年的新闻报道语焉不详,但在一些早已被遗忘的网络角落,在零星的旧帖和申诉材料里,惨案的轮廓被李安衾一点点拼凑起来:
    并非天灾,而是彻头彻尾的人祸!
    豆腐渣工程!
    工程款被层层盘剥侵吞!
    时任地方要职的李邺,他的名字虽未出现在事故追责的公开名单里,但在那些愤怒的控诉和内部人士模糊的爆料中,频繁地与一些难堪的字眼紧密相连。
    而受害者家属的维权之路,更是触目惊心:被威胁分化,起诉被各种理由驳回或拖延,最终在绝对的权力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得到的所谓“赔偿”,在失去顶梁柱的家庭面前,无异于羞辱。
    李安衾注意到这次文字中反复出现了一个名字:陈桂芳。
    她是那列死亡列车上一位遇难工程师的妻子,也是当年不屈不挠、带领着悲愤的家属们艰难抗争的核心人物。
    李安衾给蔡薇发了一则消息,十分钟后,蔡特助便将陈女士的家庭住址发了过来。
    书房的落地窗外,深圳的万千灯火彻夜不灭。
    联合受害者。
    这念头在几小时前还显得荒谬而危险,但现在,它成了黑暗深渊中唯一可见的、带着荆棘的藤蔓。
    李安衾需要真相,需要力量,需要足以撕开李家华丽表象的利刃。
    陈桂芳,这个名字,成了第一个突破点。
    翌日,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驶离繁华的市区,一路向着深圳北部关外的方向开去。
    茂密的水泥森林如同潮水般逐渐退去,露出底下更为粗粝的肌理。
    道路变得狭窄,两旁是参差不齐的筒子楼,车子最终停在陈家村一个狭窄的巷口。李安衾新雇的司机兼保镖下车确认了门牌号,而后回来打开车门:“李总,就是前面那栋,三楼。”
    眼前的楼房破败不堪,走进去后楼道昏暗,堆放着杂物,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李安衾今日穿得异常朴素,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就连近期刚戴上的钻戒也摘了下来,只为最大限度地融入环境。
    可即便如此,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被优渥环境浸润出的沉静与疏离感,以及过分干净整洁的衣着,在这样破败的环境里依旧格格不入。
    三楼,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
    她抬手,轻轻叩了三下,浑身肌肉的司机女士站在她身后随时待命。
    门锁转动,开了一条缝。
    一张憔悴的妇女面孔露了出来。
    这就是资料照片上那个眼神还带着悲愤与抗争光芒的陈桂芳?十多年的岁月和无望的挣扎,那份光芒早已消失殆尽,徒留余生行尸走肉的每一天
    “找我?”妇人疲惫地问道。
    李安衾微微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清晰,不高不低:“您好,陈桂芳女士。我叫李安衾,这是我的名片。”
    门缝后的那双眼睛,在听到“李”字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麻木的眼底骤然掀起惊涛骇浪,浑浊的眸色被滔天恨意瞬间冲去。
    “李?!”
    陈桂芳的声音陡然拔高,李安衾犹记自己上一次听到一位女人这么尖叫时,还是在她前世险些掐死江婉仪之后。
    “哪个李?李邺那个李?!”
    这个名字的脱口而出,瞬间唤醒了所有被强行压抑的记忆和深入骨髓的痛。
    李安衾抿了抿唇,随即面露歉意,可也未曾后退半步。
    “是,他是我的叔父。但我今日前来,是想和您谈谈‘十二八惨案’。”
    她顿了顿,迎着对方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谈一谈,怎么让当年的人,付出代价。”
    楼道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再次坐进车里,李安衾靠在椅背上,疲倦地用两指揉了揉太阳穴。
    陈桂芳绝望的哭泣和枯槁的面容,还有那张凝固过去欢颜的黑白遗照……所有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陈女士丈夫也是一名反应堆物理工程师,他们有一个女儿,死的时候和晞晞年龄一般大。
    婚后第六年,丈夫带女儿去参加亲子夏令营时,乘上了那辆死亡高铁。
    三天后,当搜救队在高铁的遗骸中清点遇难者时,他们发现年幼的女孩被父亲紧紧抱在怀里,虽然已经断气,但相比起血肉模糊的父亲,她的尸体还算完整。
    失去爱人和孩子的痛苦,李安衾都体会过。尽管自己此行的根本目的并非正义,但她还是在一定程度上与陈桂芳产生了共鸣。
    小山走后,她只有晞晞了。
    她永远不允许、也无法接受,她的晞晞成为下一个小绥[二]。
    轿车平稳地汇入市区的车流。
    窗外,璀璨灯火勾勒出摩天大楼冷硬轮廓,这座象征着财富与速度的巨兽体内,涌动着无数野心、欲望和冰冷的算计。
    而她刚刚离开的那个被遗忘的角落,如同巨兽鳞片下溃烂流脓的伤口,无声地诉说着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的故事
    车子驶上高架,城市的夜景在脚下如流动的星河般铺展开来。
    李安衾缓缓睁开眼,望向车窗外那片浩瀚而冰冷的辉煌。
    李促,李邺……还有那座用谎言和鲜血堆砌起来的名为“家族”的堡垒。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车窗上凝成一小片转瞬即逝的模糊。
    该算总账了。
    这一次,她要亲手撕开这华丽锦袍,让里面盘踞的毒虫与污血,暴露在天光之下。
    哪怕代价是焚尽自身,她也要,将这天捅出一个窟窿。
    [一]陆询舟高一保送京大,那年是一六年,所以她说自己是一六届。
    [二]即陆绥,古代篇陆李二人的养女,死于纨绔子弟的马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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