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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剑刻鲸舟》 25-30(第9/11页)
一瞬间佘象鬼使神差的,险些脱口说出“我会猜灯谜”,他定了定神,自称是荀劲峰的关门弟子,极得荀劲峰信赖。魏濯道:“是么,先使几招‘洪钟剑’来瞧瞧。”
佘象随即演练了一遍“洪钟剑”,每招每式都使得极其认真,仿佛十年的苦练,正是为了在这白衣人面前使出。
魏濯道:“很好,就依你所说。”
佘象浑身轻抖,也分不出自己是怕还是激动,一迭声将门派中机关陷阱的位置、破解方法和盘托出,又说自己能设法浸湿火药,并在同门饭食里下毒。他问:“贵派可有什么厉害毒药?可交与我用。”说完见鲸舟剑客们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他慌忙又道:“我自行亦能寻得毒药。”
当晚,佘象回门派请罪,悔自己约束不严,几个师弟畏惧强敌,竟趁他不留神纵马逃远。荀劲峰闻言痛心不已,又道:“你能回来,足见远胜那几个逆徒,你就不必自责了。”
佘象的诸般背叛之举都顺利施行,当鲸舟剑客们踏进鸣石剑派时,荀劲峰的大半门徒都已中毒软倒,佘象故作惊惶,跌跌撞撞地奔近师父,口呼“有人下毒”,同时一剑攮穿荀劲峰腰腹,迅疾弃剑倒掠。
荀劲峰半身浴血,踉跄坐倒,神情震惊悲愤。
那一刻,佘象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只觉一切都对了,仿佛物归原主,仿佛终于吃完了漫长的一餐,将碗筷都洗净摆放整齐。他想:“我果然出卖了师父,果然是配不上师父对我的信任呀。”
他感到多年以来,从未如此刻这般敬佩荀劲峰:一个大侠最像大侠的时刻,就是被信任之人出卖的时刻。
——他在极大的恐惧中,为荀劲峰感到高兴,今日实是荀劲峰一生中最为光辉的一天。
“我不明白……”荀劲峰勉力扭头,看向佘象,“这些年,你似乎心里一直在责怪我……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佘象的喉里突然掺了些哽咽,他有些意外,同时暗暗嘲笑自己虚伪。
随后,佘象奉魏濯之命,给那些愿意归降的鸣石剑派弟子解毒,他在给师兄弟喂解药时,总是不自禁地侧过头,心中冷笑:“你们何必这样瞧着我,难道我还不够害怕么?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怕得更久。”到几天后,他带着同门去剿灭秋芦门时,已能坦然面对他们,他们反倒不敢和他对视了。
荀劲峰问完那一句后,没有再看佘象一眼,他提出要与魏濯斗剑;短促的几招过后,他死在魏濯剑下。佘象默默旁观,瞧出魏濯的剑术高出荀劲峰太多,荀劲峰刺出的每一剑都被魏濯“刻影之剑”的一招“反景”拨转落空,但魏濯的手腕却似根本未曾动过,最后竟像是荀劲峰自己将心口撞到了魏濯的剑尖上。
临终前荀劲峰问魏濯:“陈樗的剑术……比你高多少?”魏濯摇了摇头,神情像是听到了一句孩童的玩笑。佘象看懂了,魏濯是在说:“我怎配与陈师兄比较?”
佘象醒悟鲸舟剑客要灭鸣石剑派,并不会费力,他浑身又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魏濯当然也并不在意他能否里应外合,他的背叛分明对鲸舟剑派无足轻重。直到两年后魏濯才向他解释:“当时留下你,是因我一直在帮陈师兄找寻,他那式‘世外轻舟’的传人。”又说那一式极难修成,而佘象天资心性都异于常人,兴许就是陈掌门所寻之人。
魏濯叹道:“陈师兄说,要找到此式的传人,可比一统江湖还难。”
佘象听后愈发害怕,魏濯的剑术出神入化,连他都修不成,自己又如何能练成?倘若万一真练成了,那就更加可怕,显眼得不能再显眼,岂非死到临头?他本以为归降鲸舟剑派后,他又能藏起来了,又能如水一般消融在人群中。可是魏濯从此破格允他修练“心舟七刻”,他不敢不练,也不敢尽力去练。也不知是这门剑术有古怪,还是他当真天资太高,他越是害怕,进境反而越快,只是门派中罕有人知,他的修为早就不在周铸、柳奕之下。
直到陈樗擢升他为永州分堂之主,对他说:“不用怕,你练不成第一式的。”他才稍稍松下心来。
回顾平生忧惧,佘象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在害怕什么,只归为自己“胆小”,故而一生都在不停地背叛:先是背叛了那个猜出灯谜的自己,又背叛了父母的期许,乃至背叛荀劲峰、秋毅、魏濯……渐渐习以为常。当年他对段妄说:“一个人迟早要找到一个值得自己背叛的人。”
段妄听完许久不语,而后摇头笑道:“你这老小子,确是胆小。我可与你不同。”
佘象淡淡道:“胆小未必是坏事。有时只有胆小之人,才能干成最大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这些年我也一直在为陈掌门寻找传人,我救你性命,也正是为此。”
段妄愕然道:“你觉得我能练成那一式?”
“此事谁也说不准。”佘象轻叹道,“陈掌门不日将至永州,到时我会将你引见给他。”
第十六章 :绝径(下14)
“段妄这贼子,还曾见过陈老掌门?”郁轻尘讶道。
佘象抿了一口茶,微笑道:“不错。当年段妄得知能见陈掌门,大为意外,渐渐的似想通了,谢过我的救命之恩,随我进城,从此也愿修习我所授的‘洪钟剑’心法。他伪装得也算用心。他来永州本要刺杀我,那时却改了主意,想刺杀陈掌门。”
“半个月后,在我宴请陈掌门时,段妄猝起偷袭,当时骆明歌易容成侍女,混进堂中,也趁机动手,两人绝招尽出,自是未能伤到陈掌门分毫。那夜陈掌门将嵇云齐收作了关门弟子,心绪甚佳,竟不难为这二人,只是与他俩交谈了几句,为他俩取了新的名字。”
“取名字?”郁轻尘听得诧异。
佘象颔首道:“不错,这段妄本来名叫段天英;骆明歌早年也另有名字。”
郁轻尘一怔:“这两人倒也愿意领受……嗯,陈老掌门似乎挺爱给人取名。”她夫妇的名字,也是多年前陈樗所取,陈樗说燕空梁之名源于诗句“空梁无燕雀,古壁有丹青”,而她的轻尘二字,则出自“长裾珠履飒轻尘,閒以琴书列上宾”一句,她本擅轻功,对这名字颇为喜欢。
佘象道:“陈掌门心思深远,我辈怕是难以揣度。”
他说完后,郁轻尘、裘铁鹤许久都未接话。郁轻尘回想刚才佘象将自己从幼至今的诸多卑劣背叛之举叙出,语气却平实如话家常,寻思:“莫非他想劝我也背叛谁么?”她自认为忠于鲸舟剑派,一切为门派大计着想,便直言道:“佘堂主,你自叙过往,不知是何用意?”
佘象从容道:“没什么用意,不过是说个故事罢了。”
郁轻尘自是不信,又想:“莫非是他自己又要背叛谁?”问道:“佘堂主,你率众到此,是奉了嵇掌门的命令,是么?不知你打算何时去与天笈军开战?”
佘象却只似是而非地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多言。
郁轻尘心中焦虑迟疑已极,若论佘象从前的作为,实已违背门规,自己本该立即与他决裂为敌,可是眼下要救丈夫,却不得不依靠此人。忽听裘铁鹤道:“无论佘堂主如何决定,裘某须先与李舟吾一战。”
郁轻尘瞪向裘铁鹤:“先前我在山崖前助你,你须先助我相救外子。”又对佘象说当务之急是救燕空梁。
佘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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