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刻鲸舟: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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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子亮皱眉道:“袁师妹,你还是这么好看。”说着侧过头去,不愿看她。

    沈越正自犹豫是否该称呼她“袁副堂主”,袁岫已看向他,两人目光一触,沈越脱口道:“袁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袁岫道:“瞧你神情,你应是想清楚了。稍后还有个人会到茶楼,帮你们杀严画疏。”

    沈越一惊,没想到袁岫如此开门见山,他对于袁、严之间的矛盾也不多问,料是些争权抢功的事,只道:“多谢袁姑娘相赠橐籥刀经。”

    袁岫淡淡道:“这是我送给祁开宝刀时,他执意要给我的,于我也没什么用。你还有什么想问我?”

    沈越想了想,道:“你……你为什么不穿红色的衣裙?”

    袁岫道:“难道有个‘红衣’的外号,便只能穿红色么?”顿了顿,又道,“沈越,你好大的胆子。”

    沈越吓了一跳:“我怎么了?”

    袁岫道:“这几年你押送漏鱼去我永州分堂,半路上的那些小伎俩,真以为我查不出?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严画疏一到秣城,便找你的麻烦?”

    沈越默然不语,他是门派中的小人物,可是不但引得袁岫追查,严画疏也从徐捕头那里问出了自己的暗中举动,这其中自是有缘故。

    袁岫继续道:“看来你是想过的。你这样做,未免太冒险了。”

    沈越道:“我怎样做?”

    袁岫道:“你想将你那仇家引来秣城,是么?多半你手里有他什么把柄,或是他想要的东西。”

    沈越又沉默一阵,转口道:“袁副堂主知道我的仇人是谁?”他改了对袁岫的称呼,心中愈发提防。

    袁岫道:“杀了张近张敬远的,是‘紫冠’。”

    沈越道:“不错,是他。”每次他听到“紫冠”这两个字,都禁不住心绪翻腾,此前那说书人讲说“六色神捕”时,他便忍不住起身打断,此刻亦觉十指微微颤抖,潜运内功,平缓下气息。

    袁岫道:“你要报仇,怕是极难。‘紫冠’不但是神锋六御史之首,这几年魏副掌门病重、嵇掌门又没露过武功,许多人都说,‘紫冠’已是鲸舟剑派第一高手。”

    沈越苦笑道:“是不容易。可他便是宰相皇帝,鲸舟掌门,我也只能试着杀一杀。”

    袁岫颔首道:“这一年来严画疏与‘紫冠’往来频频,兴许他也是从‘紫冠’处得知了你。”

    沈越道:“那就更要杀严画疏,以后报仇时,仇家也少个帮手。”

    袁岫道:“严画疏向来做事太过,这次他本不必杀死邹清远,只要让盗匪反悔不受招安,也足以使邹清远威名扫地、丢官问罪。门派中对他本已有些不满。”

    沈越道:“袁副堂主是说,若我杀了严画疏,你也能保得住我,让门派中也不追究?”

    袁岫微微一笑:“沈越,你也别得寸进尺。嗯,若有机会,还想听你说书。”她不等沈越说什么,径自起身出了茶楼。

    沈越回想袁岫的笑容,心弦稍松,又见胡子亮兀自侧头望着门外出神,也不知刚才听没听他和袁岫说话。

    “胡师兄,”沈越道,“刚才袁姑娘说会有人来帮咱们,咱们便再等等,你可要吃些茶点?”

    胡子亮答应一声,恰逢那唱曲儿的老者一曲唱完,正在询问茶客们:“诸位还想听些什么,四时美景,人间乐事,小老头儿都能唱上几句……”

    “四时美景……”胡子亮忽道,“那你能唱唱这‘秋’么?”

    那老者笑道:“有何不能?眼下正值秋日,我便唱一曲‘秋字令’,请客官赏听。”随即转轴拨弦,悠悠唱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长风万里送秋雁,水随天去秋无际……”却是将一些描摹秋季的诗句集在一起唱出。

    胡子亮低头听着,也不说好听难听,沈越便也不说话。

    茶楼伙计端上茶点,两人吃了几口,便见一个黑衣年轻人迈入茶楼,却是卓红。

    沈越恍然:袁岫说的来帮忙之人竟是他;招呼卓红坐下,道:“卓兄,咱们边吃边说。”

    卓红道:“我刚在老君庙里吃过。”嗓音有些稚嫩,像是十几岁的少年。

    沈越一惊:“你到庙里,没有伤人吧?”

    卓红道:“没有。”此前袁岫让他来找沈越,说了两处地方,一是老君庙,一是茶楼,他便先去了老君庙。

    那时冷竹正自照料姜平,闻声来到庙殿,见卓红一袭黑衣,衣袖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想到沈越讲的县衙夜宴的情形,猜出了卓红的身份,她道:“这位公子从何而来,可是要在庙里借宿?”

    她打算以诱擒漏鱼的法子,装作不会武功的农妇,再见机行事,却听卓红答道:“我叫卓红,来找沈越。”

    冷竹道:“沈越是谁,我可不认得,你和他有仇?”

    卓红道:“我要帮他。”

    冷竹听得古怪,不敢相信,卓红见庙殿的炉灶上正煮着粥,便问:“能卖给我一碗粥么?”

    冷竹听到“卖”字,很是高兴,犹豫一会儿,忍痛道:“谈什么银钱,我给你盛一碗便是。”

    卓红大口喝完了粥,掏出身上所有的银钱,共是五两银子,道:“这是粥钱。”

    “这么多?”冷竹瞪大了眼睛,一时不接银两,却端详了卓红好一会儿,她从前还未见过如此慷慨大方之人,与刘独羊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粥很香,值这么多。”卓红道。

    冷竹想了想,却只拿了一两银子,道:“这已经很多了。”

    卓红将剩余的银子都递给冷竹,道:“一则我不愿欠别人的,这粥值五两我便给你五两;二则我稍后会动剑,这银子在我身上,会坠住我的身法。”

    冷竹不再推辞,将银两收好,心中愈发欢喜,道:“你还有什么值钱的、嫌坠得慌的东西,不妨也都给我。”

    卓红道:“还有我这身衣服。”

    冷竹道:“呃……”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卓红便走出庙殿,他想到也许该问问这位姑娘的姓名,又转回身来。

    冷竹正在瞧他,没想到他会猝然回身,慌乱道:“你、你瞧什么?”

    卓红微怔,便顺着她的话瞧了瞧她,道:“你的衣裳很干净,像是用水洗过。”

    冷竹蹙眉道:“没话说可以不说。”

    卓红点点头,离了老君庙,一路来到茶楼,想着等帮沈越杀了严画疏,须得洗一洗身上的衣裳,又问过沈越,得知了冷竹的名字,道:“冷姑娘很好。”

    沈越听得莫名其妙,道:“那是自然。卓兄,既然咱们同仇敌忾,都要杀那姓严的……”

    卓红道:“我与你们不是同仇,我杀严画疏是为了帮你——因为袁姑娘救了我一次,我便欠她一次,她说让我来帮你一次,便算还了她的那一次。”

    沈越疑惑道:“可你难道不想为邹知县报仇?”

    卓红摇头:“在我缺钱时,邹知县给过我银钱,我昨晚引走严画疏,算是救了他一次,不再欠他。今日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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