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宦: 9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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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的路上也经过提督府是不是?”

    贤妃略略怔忡,见喜已经抓住她的衣袖,“姨母,我想去提督府瞧一眼可以吗?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我就看看他有没有事。”

    马车行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绕过了一条街巷,眼见提督府愈来愈远,见喜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贤妃见状赶忙对外面马车夫道:“快快停下。”

    车夫闻言,即刻勒马慢了下来,马车还未停定,见喜已经撩开车帘跳了下去。

    见喜绕过巷子一路奔到提督府门前,守卫换成了几个陌生的面孔,可众人还是一眼认出了她,赶忙躬身,拱手作揖道:“公主。”

    见喜来不及回应,径直往里头冲,却见长栋从里头小跑至跟前,气喘吁吁。

    “夫人慢些,督主今日不在府上。”

    见喜顿时懵住,一眨眼,两串泪珠子滚落下来,急声道:“他手臂伤得那么严重,不在府中养着,这时候还去哪?”

    长栋握拳抵着唇面咳嗽了声,想到方才梁寒交代的话,顿了顿道:“魏国公党羽还未铲除干净,督主出门办事去了。”

    额头两边的刘海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她颤颤地后退两步,眸光有些空洞地望着檐下,一颗心也空空荡荡的,仿佛被人抽走。

    她眼睫动了动,咬咬唇:“朝廷都没人了么,受了重伤也歇不下来?还是说,他不肯见我?”

    长栋慌忙抬头,摆手道:“怎会,夫人莫要多想。督主身兼数职,如今朝廷又撤立西厂,所有的事务压在督主一人肩上,奔波劳碌实在无可避免。”

    见喜讷讷地点了点头,眼眶泛红,沉默了一会儿,“那他还好吗?”

    长栋如实道:“未曾伤及筋骨,夫人莫要担心。”

    见喜呆滞地“哦”了一声,“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督主没说,咱们也不敢问。”

    长栋神情有些无奈,瞧见贤妃提着裙摆匆匆走到门外,赶忙上前行个礼,又转过身来对见喜道:“外头冷,夫人随贤妃娘娘先回去吧,只怕今日老夫人还等着呢。”

    ……

    镂空的菱花窗格内,鎏金炉上淡淡青烟缥缈,一只小鹦鹉在笼内木枝上跳跃。

    梁寒一只手垂在花梨木的凭几上,另一只手指尖携一枚细细的木夹,往鹦鹉口中喂食,薄唇紧抿,看不出情绪。

    二档头立于一旁,欲言又止,待那单薄的身影失魂落魄地出了府门,终于忍不住道:“督主当真不见夫人?”

    梁寒凤眸微敛,眸光清沉,没有说话。

    二档头叹口气,又道:“以督主在朝中的权势,同那些阁臣撕破脸皮刚上一刚又如何?左右陛下也站在您和夫人这边,顾家又欠了您这么大的恩情,谁还敢说个不字?”

    梁寒眼都没抬,声若寒冰:“你今日话有些多了。”

    二档头心中虽不解,但也知道他自有道理,且从不是肯轻易放手的人,长吁口气,便噤了声,不再多话。

    “夫君,亲亲。”

    笼内的鹦鹉扑腾两下翅膀,掐嗓一声细语,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厂督,停下。厂督,停下。”

    二档头眉头一跳,小心翼翼觑了眼督主沉得发黑的脸色,整个人无所适从起来。

    梁寒紧绷着唇,眸光冷得像刀子,忽然有种将这傻鸟掐死在掌心的冲动。

    二档头憋着笑,心道这鹦鹉平日里也没见它说几句话,没想到一语能有这石破天惊的效果,督主和夫人燕婉相欢,实在是羡煞旁人。

    梁寒注意到他忍得辛苦,眸光一冷,声音低厉:“还杵着作甚?滚出去。”

    二档头早就想走了,见他先开口,赶忙道了声是,转头出去时忽想起一事,又回过身来:“妃梧……伤了喉咙,往后可能说不了话,属下可否照顾她几日?”

    梁寒随手扔下手里的木夹,“她愿意跟你?”

    二档头挠了挠脖儿,“我问过她,她没说不,那就是答应了。”

    梁寒呷了口茶,冷嗤:“没说话就是答应?难道不是因为受了伤不能说话么?”

    二档头被这话呛了一口,脸涨得通红:“可她也愿意留在属下身边,并非属下强迫的她。”

    梁寒幽幽一笑,目光阴恻:“好啊,咱家府上的人个个随心所欲,二档头不动声色给捞走了心,咱家虽是主子,竟也做不得下人的主了。”

    二档头急得冒汗:“待她伤好,自然还回提督府伺候,一切都听督主的吩咐。”

    梁寒冷冷抬眸:“行了,还不快滚。”

    二档头赶忙缩着脖子出去,廊下冷风一吹,心里头一下子敞亮起来。

    督主大人跟吃了火/药似的,自己难受不如意,又瞧见人家恩爱,势必拿出冷嘲热讽的看家本事,总让人心里不痛快。

    二档头感慨地笑了声,这时候就要学学刘承,千层鞋底拿来做腮帮子,脸皮厚得刀枪不进,旁人说什么也不往心里去。

    姑娘愿意跟着你,还藏着掖着不成?以往怕她不愿意,一厢情愿的事情说出去扫脸,可她一旦点了头,二档头欢喜得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不怕人惦记。

    屋内恢复了静谧无声,唯有那只鹦鹉偶尔砸吧嘴,闹出令人厌烦的噪音。

    “厂督督,厂督督。”

    他在一片黯淡的光影下无声地笑出来,轻声叹了口气,通透如玉的指尖,抹去眼尾一点点湿润的东西。

    这辈子拿命赌过两次,一次是替皇帝挡箭,赌来了自己的前程;一次险些废去一条手臂,赌她家人的认可。

    也许像二档头说的,以他的手段,没有必要伤及自身来换取类似后者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他更希望,这段不为世俗容忍的感情,至少是被她最珍视的家人所支持的存在。

    如是,没有歉疚和遮掩,她才能真正地高兴一辈子。

    再等等吧,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让她伤心。

    余生,他会倾尽一切来偿还她对他的一片真心。

    去往顾府的路上,见喜卧在贤妃的臂弯哭成了泪人。

    贤妃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心里也跟着抽痛起来。

    这般纯澈而执拗,竟不知遗传了谁。

    车轮辘辘驶过两条街巷,最后在兴庆街一处古朴宁静的府邸门前缓缓停下。

    姑娘懂事,赶忙拭去了眼泪,换了一副干干净净、笑意盈盈的面容,可她越是如此,贤妃就越是心疼。

    两人接连下了马车,见喜抬眼望去,朱漆大门上悬挂着一副古旧的牌匾,檐角高树参天,门枕两侧各蹲一只石兽,在京中不算是雍容富贵的门庭,却自有一种古朴祥和的气象。

    顾府众人听闻今日贤妃携公主回家,早已在照壁前等候。

    院外冷风刺骨,顾渊和老夫人的病体皆受不得风寒刺激,可两人却执意不肯回屋,顾延之和孟氏只好搀扶着两人进门房避寒。

    一听到外头马车的声音,众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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