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反派师尊八岁时: 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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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欲坠。

    离清云也没想到,窗户纸捅破之后,风会把人吹得如此脆弱。

    可他实在没忍住。

    太多次了。常予白每次想他的师父,那眉眼就会不自觉地柔和,好像天地都入不得瞳眸,唯有无尽的思念将其束缚。

    这时无论是谁与他交谈一句,都会得到颠覆往常的回应,常予白的浅淡容颜会如春风温和,语调也会变得轻缓。

    时间会为他驻足,看不见焦虑,看不见忧愁,所有的纷扰都藏在了那一片温暖之中。

    “哥,要不你和我说说师祖是怎样的人吧?”

    离清云有些看不得他这模样。

    他所见的常予白性情总是淡淡的,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扰不乱此人心神。

    可他知道,常予白其实一点也不坚定,只是来自师父的叮咛不断地捆绑着他,叫他迈不出自由自在的第一步。

    离清云不知道人类一直包装自己会怎样,但如果是一棵植物常年闷在包袱里,是会被憋坏的。

    若是闷得再久些,根系和枝叶会腐烂,清新壮实的躯体化作一滩脓水,渗出包袱,方才得以自由。

    “哥~讲讲吧,你还从未与我讲过师祖的故事呢~”

    傻大个,你还没教我全部的本事呢,不要把自己闷烂掉啊。

    “师父啊……师父他,是一个很温柔,额,但又没那么温柔的人?”

    至少在他偷偷溜出洞府去小镇买糖时,师父总是板着脸守在他回来的地方,手里的剑像戒尺,却最后也没拍到常予白的身上。

    清云尊者只是叹了声气,道了句下不为例,然后指着他钻出来的地洞口,要他把挖出来的洞道严严实实填回去。

    常予白自认自己的才学不差,他深得肖申克监狱里安迪的真传,跑路挖洞总是隐蔽又耐心,可不知为何,他又很倒霉,每个亲手挖出来的地道都被他亲手填了个瓷实。

    清云尊者不喜欢他离开洞府,却也从未在他逃跑归来后狠心斥责,又何尝不是一种温柔呢?

    离清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是很坚持不懈了。

    真不容易。

    离清云幽幽道:“师祖当真不恼吗?”

    常予白:“……只是没有体罚罢了。”

    恼自然是会恼的,每次被抓,他的零花钱都要被扣上好大一笔,本就不富裕的钱包硬是瘪得出不了门!

    可事后不过半个月,他的零花钱便又从其他渠道以鼓励的形式补了回来,一来二去,倒也没那么值得哭诉。

    毕竟,师父待他总是与众不同的。

    常予白又道:“师父不喜凡人的热闹,不愿我沾着一身市井气回去,可我也不想的嘛。师父创建的洞府美虽美矣,却唯独少了一项人间美食,这叫我怎么忍得住!”

    他和师父双双手艺有限,常予白又痴迷甜食,每每窝在洞府一个来月,就是常予白嘴巴最饥渴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的糖果都能飞进他的嘴里。

    想到甜食,常予白忽的一怔。

    他想到,师父好像是去过洞府外的小镇的。

    某一日自己窝得难受,便试图用修炼消解苦闷,打坐醒来,看到眼前递过来一颗麦芽糖,想也没想便拿过来嚼,师父叫他小心粘牙都顾不上回。

    可洞府哪来的糖?

    常予白咽完想问缘由,却只是被师父道了句莫要乱想,问他修炼如何,就这么苍白地转走了话题。

    “……”

    常予白清楚,其实师父很不擅长对他说谎,他见过师父面不改色用言辞迷惑他人,可对自己,师父总是说的真心话。

    若是说了谎,要么无缘无故留出大段的空白,思索过程尤其显眼,要么就是直接转走话题,不允许自己细想下去。

    可现在没人管他了,常予白飞远的思绪已经没办法再被拽回来。

    他想到师父决战前将自己关禁闭的那一个月,他心急如焚忧心师父将死于李天声剑下,却又因师父叮咛的静心不断闭目修行,强压自己的焦躁。

    一来二去,他全部的注意都用在了克制己身,便也顾不得别的。

    可修士的记忆胜过常人,他还记得那几日他的嘴是痛快的,师父每隔上几日就会递来些甜食点心,说出的话也总是含着遗憾。

    遗憾……?

    【予白,慢点吃,不必忧心,你也该学着独当一面了。】

    【予白,还在赌气?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予白?予白?唉,平日倒是没见你打坐如此入迷……也好,精进修为,总是好事。】

    【予白,听得见吗?明日我放你出来,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罢。】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用遗憾的语气呢?

    师父?

    常予白不明白,他怕自己的猜想成真,却又止不住去推敲那唯一的可能。

    师父,难道说……你也知道,你会死吗?

    “哥?你还好吗?”

    稚童的疑惑声抓回了那远走的神魂。

    离清云担忧握紧衣角,他眼看着常予白失神落魄,周遭的威压被无意中催发,他甚至怀疑常予白要哭了,可这人转过头来,除了眉眼中依稀如旧的悲伤,却看不见一丝的泪水。

    竟是真的叫他控制住了心神,归于宁静。

    还是说,其实在常予白伤心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习惯先一步做主帮他收回了眼泪?

    离清云看得很不舒服,他自幼生智,阅历虽浅,所见所闻却多为背叛和反目,还从为见过有谁如此真挚地去怀念着一个人。

    “哥……”他想道一声对不起。

    也许他不该提及师祖,不该让常予白回想起这些伤心事。

    也许他的确该道个歉。

    可常予白先他一步开了口。

    “小云,到了。”

    原来这一路的回忆都不曾让他们停下前进的步伐。

    他们已经踏出了雷震谷,属于中州的领地界限画得分明,只要过了边检就能入内。

    常予白已经完全回归了往日的平淡。

    他喃喃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到了。”

    小云,师父……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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