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汉月: 10、演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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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去京郊那么久,那天傍晚,她真该留下来多陪他一会儿的!

    这日,冯妙莲骑射课毕,不想那么早回临漪阁,于是拢着大氅,独自坐在校场边的石阶上发呆。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纤离乖巧地站在一旁,时不时低头蹭蹭她的肩膀。

    她托着腮,漫无目的地瞎想——这个时候,陛下在做什么?跟她一样,等月亮出来么?

    不知道军营是什么样子的?要住帐篷吗?天寒地冻的,他会不会得风寒?军营的庖人做饭好吃么?他不习惯怎么办?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真不明白——小皇帝比她大不了几岁,军营出事,他去能顶什么用?太皇太后为何不派个大人去呢?

    远处,一个人影缓缓走来,是一身劲装的符承祖。

    “符将军。”冯妙莲回神,直起身子跟他打招呼。

    符承祖不仅是御厩令,亦授安南将军。冯妙莲觉得,他那一手精妙的骑射功夫,绝对配得上他的头衔。

    “天要晚了,贵女还不回去吗?”符承祖递给她一壶水:“贵女骑射进益颇快,太皇太后见到,定能满意。”

    冯妙莲点头,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唔,是温的!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壶上的纹路,忽然问他:“符将军,陛下什么时候能回来?”

    符承祖笑了笑:“营房哗变不是小事,不过讲武在即,最迟后日也该回了。”

    冯妙莲“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去,还得再等两日。

    “二娘若实在想陛下,何妨捎封书信去呢?”

    冯妙莲诧异地抬头,杏仁眼儿里亮莹莹的。“我……给陛下写信?”

    “对呀!”符承祖嘴角噙笑,抬头看了眼天色,“宫里与京郊大营每日早晚皆有传令兵来往通事。二娘如今写信,陛下晚间就能收到了。”

    “啊!果真?”冯妙莲眸子一亮,蠢蠢欲动。随即蹙眉,“我现在回临漪阁写,会不会耽误送信?”她歪头想了想,终于蹿出一个不知打哪儿听来的词:“贻误军情?”

    呦,小女娃懂得还挺多。符承祖眉梢一挑,指着校场辕门边的值房,笑道:“何必回去?这儿笔墨皆有,二娘慢慢写,来得及!”

    校场的值房不大,布置得简洁明快,仅一榻一案。案上确实笔墨俱全,只是纸张不如陛下书室里的鱼鳞纸好,是偏黄的麻纸。

    冯妙莲执笔挠头,微微蹙眉。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给谁写过信呢,要写什么好呢?她有太多话想说,可要她写出来,不免有些忐忑——小皇帝学问那么好,会不会笑话她用词粗鄙?

    适时,金粟进屋送炭盆,顺势凑上来看了看,笑道:“二娘心里怎么想,手上就怎么写呗。信嘛,贵在真心。”

    冯妙莲醍醐灌顶——小皇帝生母早逝,生父重伤,太皇太后又忙于国事,满宫里能写信安慰他的大概也只有自己了!就算她写得不好,他也不会挑刺吧!嘿嘿!

    信心一上来,冯妙莲立即“才思泉涌”,就着昏暗的天光,捉起笔唰唰地写起来……

    下弦夜,万千繁星静静地拱卫在月牙儿周边,偶有几点黑云过境,一角被遮,好似浪里白条,影影绰绰。

    亭燎灼灼,京郊大营的篝火在寒风中摇曳。

    小皇帝披着玄色大氅,端坐王帐,静静地听两边扯皮——哗变的是源怀(陇西王源贺之子)所部的虎贲营,可捉住的奸细却是拓跋太兴(京兆王世子)早前剿匪跑掉的残部。

    呵!这出戏真是……

    拓跋宏揉揉眉心,两宫斗得有来有回,谁也不肯折面子先退一步,只得将他这个少不更事的皇帝推出,做那名义上的和事佬。

    小皇帝苦笑,百无聊赖地翻了翻自己的手掌,这大概也是他唯一的作用了!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微微挑眉,扫了眼角落上的更漏——今夜两宫的批示竟迟了半个时辰!

    送信的小黄门当即将帛书呈上。果然,经过多日拉扯,太皇太后与太上皇帝终于达成共识——两部各罚俸半年。

    这处罚,有等于没有。如今部兵、世兵混杂,军器多为自备,而粮饷,多仰赖作战抢掳所得。这旨意,不过是各打二十大板,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罢了!

    源怀与拓拔太兴见戏演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了争吵,领旨谢恩,下去安抚部将去了。

    小皇帝长吁一口浊气,却见那传信的小黄门还低头弓腰地候在边上,似乎另有要事禀报。

    “冯贵女有书信……托奴呈给陛下。”终于,他自袖囊中掏出一份三折麻纸,举过头顶。

    “二娘?”拓跋宏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给自己写信?

    小皇帝狐疑地接过这份并不精细的麻纸,却在展开时,指尖一顿,凌厉的眉峰陡然舒展——嚯!整整三大张!

    信笺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跳动的火苗,洋洋洒洒地,向他倾诉离别这几日,她发生的事:

    什么近日风大,总有沙土迷了眼睛……她的弓法已经非常娴熟,符承祖夸她可以出师了……纤离很温顺,就是贪嘴,总趁她不注意,舔她袖兜里的糖霜……

    小皇帝皱了皱眉,纤离是谁?

    又见最后一页纸上,终于问起了他——

    “陛下在京郊可好?军营的饭食合口味么?夜里风大,炭盆够不够暖?听说将士们睡觉都挤在一张通铺上,陛下也要与人同寝吗?”

    读到此处,拓跋宏不禁莞尔——人小鬼大,操心得还挺多!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上晕开的墨点——定是她写得太急,手腕压到了未干的字迹。看着这几张龙飞凤舞的大字,小皇帝只觉心口好似揣了块暖玉,分外熨帖——自从母亲走后,他便活得犹如湖上漂萍,静静地于那无甚根基的宝座上,看两宫、宗亲、武勋、世家,戴着各式面具做戏,你方唱罢我登场。

    他就如人世间的一缕孤魂,习惯事事处处都一个人过。哪怕是相交甚笃的冯诞与拓跋澄,他也刻意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知哪天,他就要成为废子?他们各有家门,哪里真能跟他一条道走到黑呢?

    他甚至渐渐封闭了作为人的感受——当孤独、恐惧成为家常便饭,喜怒哀乐便都成了奢侈。

    可偏偏叫他遇上了冯妙莲!她不管不顾地闯进来,像一束耀眼的光,生生照进他的心里;又似一把利刃,凿穿了他精心构筑的躯壳。

    北风呼啸,帐里虽燃着炭盆,到底禁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意。小皇帝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一只手放在炭盆上烤了烤,头脑忽而有些清醒地昏聩——其实没什么的,冯二娘才多大?离成人还有数年呢!做妹妹也好,当未来的妻子也罢,就留她在身边,多陪陪自己又如何?既能令太皇太后满意,又能叫自己揽得一时的快活。

    毕竟,能过人的日子,谁愿意活成鬼呢?

    左右不会亏待她——若他没能熬过去,死了。以大母物尽其用的性子,他的后面,还有二弟三弟可与之相配,耽误不了她!

    而若他成事了……小皇帝怔了怔,摇摇头,叹气,哪那么容易呢!

    他静静地凝视着这几张麻纸,忽而笑了,既为这说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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