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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胡笳汉月》 8、演武(一)(第2/3页)
了口气——冯妙莲虽小,却是个聪敏的孩子。他知道她想听什么,可他又能承诺什么呢?
他从不信丹书铁券、保命符一类的死物——那是帝王拿来忽悠臣子卖命用的。该杀的时候,也没见谁眨过眼!
他不是不会说漂亮话——在两宫的威压下,他甚至是个中好手。可他实在不愿哄骗她!哪怕如此,能给自己少很多麻烦!
实话说,在冯妙莲入宫前,作为附庸太皇太后的外戚,他对冯家的观感谈不上多好。没有哪个国君会容忍外家做大,何况还不是亲的。即便与冯诞情同兄弟,小皇帝更多的是将他归到博陵长公主一脉来——作为拓拔家的血亲,而非冯家人。
可是而今,却叫他遇上了冯妙莲!他不忍想,若真有哪天,他掌了权,而冯家或者她,却犯了他的禁,他当真能狠得下心肠,绝情地拿御笔勾了那抄家的诏书么?彼时这孩子将会怎样?
她到底还小,不知何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她即便马骑得再好,又能逃到哪里去?
……
正如小皇帝预料的那样。此次仲冬讲武,除两宫外,后宫九嫔、皇子公主,皆会同去。且太皇太后果然钦点了冯二娘随行侍奉。
鉴于冯妙莲不会射箭,太皇太后怕她在拓拔家的龙子凤孙前出丑,特命她这些时日,读书女红都先放放,连每日的请安都免了,一早直接去校场报道,由兼任御厩令的符承祖亲自教她射艺。务必在会猎前将弓马练娴熟。
这可苦了她!骑射是鲜卑人的必修课,无论男女。可冯妙莲是汉家女子,会骑马已是魏大母高瞻远瞩,至于射箭,那真是一窍不通了。
什么都得从头来过!
校场位于东西两宫之间,占地百亩,平整开阔,可供禁军跑马、讲武、演练,亦是皇子们的习武之所。
仲冬清晨,天边的蟹壳青将将褪去,温吞的红日才露了个头儿——正是罡风肆虐,滴水成冰的时候。
冯妙莲那如玉葱一般的嫩手,甫一从袖套里露出来,就冻得失去了知觉。
这还不够,那只看起来不大的弓箭,真拿到手里,却沉得很。且弓弦僵硬,冯妙莲试了试,哪怕带着玉韘,都觉得一阵钝痛。
“太沉了呀!”冯妙莲拧眉,单手掂掂,这不得有一石?
符承祖苦着脸解释:“这已是宫里能找出的最轻的弓啦!”
“噗嗤!”忽听侧旁传来一声嗤笑。冯妙莲转头,就见一个身着珊瑚红袄、下套番黄八破裙的女童高高地骑在马背上,身前横着一把比自己大三倍的弓子,正斜眼瞧她,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不是昨日见过的六公主是谁?
冤家路窄啊!
冯妙莲小脸一黑,朝她敷衍地鞠了一躬,没再理会她,径自转身,接着和那把小弓较劲。
“一石都拉不开?汉人果然窝囊!”
冯妙莲正为拉不开弓恼火,这个六公主居然跑过来火上浇油?她才不惯着她,转头讽道:“六公主讲得对!太皇太后就是个窝囊废!从汉人肚子里出来的太上皇帝和陛下更是窝囊废的种!”
“你你你……我几时这样讲过两宫和陛下!”六公主大惊失色,说话都结巴了,手里的鞭尾对她一指,差点从高头大马上栽下来!
冯妙莲拢了拢自己的红狐大氅,嗤笑着转头白她一眼——“汉人都窝囊么!你说的呀!”
六公主被她怼得双目泛红。她原只想刺一刺这个趾高气昂地臣女,谁叫她穿得比她好?长得比她美?连素来冷清的皇兄都更亲近她!
“混账东西!冯家是不给你饭吗?专跑别人家来混吃混喝!还敢口出不逊,侮辱我父兄!”六公主一鞭子甩在空中,刺耳的破空声吓得冯妙莲生生后退半步。
“哈!来我家要饭,还敢穿这么招摇!不识相!”
“六公主慎言!”金粟实在听不下去了,半弓着腰,沉声提醒:“冯贵女是太皇太后请进宫的。六公主这番言语,置寿康宫于何地?”
“怎么?我贵为公主,教训几句臣女也不行?就因为她姓冯?”六公主居高临下,满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
金粟见劝她不动,无奈摇头——六公主的外家是鲜卑老姓尉迟氏,即便太皇太后也要尊着他们。偏她生母早逝,养母出身低微,不敢管她,这更助长了她跋扈的性子。
“公主素来有容人雅量。今日这般咄咄,必是高椒房对寿康宫心有怨怼,才会失言。”就听一旁静默良久的符承祖突然开口,脸上依然端着平和的笑,说出的话却让人背后生寒。
“瞎说!这跟我阿姨有甚关系!你们别欺人太甚!”六公主对高椒房这个养母还是挺尊敬的。
符承祖但笑不语,只揉着手里的马鞭,意味深长地朝她身后的辕门一瞥——那里还有寿康宫派来保护冯妙莲的禁军!
“哼!”六公主不敢跟符承祖这位实权派宦官硬顶。她知道不能再闹腾下去——太皇太后可没她父皇好说话!反正人也骂过了,气也出了,干脆一甩马鞭,风驰电掣地掉头而去。
“臭要饭的!”
风中隐隐飘来她讥讽的话语,冯妙莲眼眶一红,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怀里的弓子,整个人不受控地簌簌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
入夜,空阔的兴平宫内,半人高的灯树摇曳,照在满是红痕的白嫩手掌上,伴着榻上女童“嘶!疼!”地连声痛呼,好似一把无形的铁刷,把这双细皮嫩肉的小手从里到外刮了个遍。
“娇气!”拓跋宏眉心微蹙,半跪在蜀褥上,低头拿银挑子自玉瓶里掏出一抹半透的药膏,就着烛光,一丝不苟地敷在她的红痕上。
“没想到射个箭这么难!”冯妙莲杏仁眼儿里水汪汪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泛滥成灾了。
“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捧起她满是药膏的小手,轻轻吹了吹。
幽冷的烛光打在他愈发坚毅的侧脸上,寒凉若冰凌的眸子里透着一丝小心。
“这下好多啦!”清凉的触感瞬间盖过了之前的刺痛,冯妙莲破涕为笑,“还是陛下这里的药膏好!金粟给我的不知是哪个庸医开的,涂上去反而更疼了!”
拓跋宏摇头。“这药只能暂时缓解疼痛。金粟那个才是消肿散瘀的良药,叫她待你睡熟后,再给你涂一遍!”
“哦!”冯妙莲有些戚戚地收回手,犹豫了一瞬,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我都伤成这样了,明日能不去么?”
拓跋宏将玉瓶收起,顺势斜了她一眼:“你说呢?太皇太后最厌好逸恶劳之人!”
“我又不要她喜欢!”冯妙莲脸上一白,小声地道。
鉴于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个性,小皇帝早学了乖——但凡她来这儿,必先“清场”。
今日也是如此。
不过,这话倒不怕隔墙有耳,左右她姓冯,太皇太后再跋扈,也不会拿侄女祭天。
他只是有些诧异。如今正是冯太后得势的大好时候——她放着这个有能耐的姑姑不巴结,却想反其道而行?
“姑母不就是想从家里找个女孩陪着陛下嘛!我家又不止我一个!”这是她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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