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翅膀: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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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理雨伞的小伙子,一下就从床上蹦下来,对杨小东说:“是这么回事,有的

    人在这个单位不行,换一个单位,怎么就行了呢树挪死,人挪活嘛。当领导的别

    净埋怨群众不好领导,倒要想想为什么自己没有能耐把大家的劲儿都鼓起来。这是

    一门学问,一门活的学问,跟万花筒一样,变化无穷。中国老百姓对物质生活要求

    并不苛刻,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好像去百货大楼买衣服,就那么几个号,长一点、

    短一点,差不离就得,好将就。人的思想,人的心,这玩意儿可是伤害不得。人世

    间最值得珍惜的就是心,那地方是生出希望、信仰、理想、道德……总之是一切好

    东西、好思想的母亲,可不能漫不经心地对待它。没有谁的心,一生下来就是冷透

    了的,恶狠狠的,只有不公平的待遇才会把它磨得坑坑洼洼。照我看,能珍惜群众

    的心,这是当好领导的一大窍门,有什么难”

    有他什么事儿卖肉的师傅不买这个账:“嘿——你倒当个车间主任看看。”

    修理雨伞的小伙子挺认真:“你当我不会当是怎么的”

    吴国栋白了他一眼,又一想,是啊,早晚会是这些人接班,不管老一辈愿意不

    愿意把班交给他们。谁又能活过他们呢自由组合这股风越闹越大了,都闹到他的

    班组里来了。要是十亿人口,谁想怎么自由就怎么自由,谁想上哪就上哪,谁想干

    什么就干什么,那可怎么办着急也没办法,现在车间里是杨小东的天下。只要他

    病一好,再回到车间去,不当车间主任便罢,只要再当车间主任,一切还得按过去

    的老规矩办。现在他只好见怪不怪地说:“你说好,就算好。

    你想过没有,要是大家都到美国去自由组合怎么办“

    “你干吗把事情想得那么绝要是人人在这儿活得都挺顺心,谁往美国跑什么

    ”

    修理雨伞的小伙子“噗哧”一声笑了。“要是您能办到,您非得把每个人的肉

    体、思想,全锁进一个铁皮保险柜里不可。”

    当文书的小老头,带着饱经沧桑的感慨说:“小伙子,你还是没吃过苦头哟。

    要是吃过苦头,你就知道铁皮保险柜的好处喽——”

    吴国栋的脑袋里嗡嗡起来。杨小东走后,吃过午饭,他很快地睡着了,然后便

    做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梦。全是杨小东惹的。他来干什么添乱!打完电话郁丽文

    还在想,不知道自己是给刘玉英添了麻烦,还是替她办了一件该办的事。上午查房

    的时候,听吴国栋说胃口不好,吃得很少。不知怎么灵机一动,给刘玉英打了一个

    电话,请她再来探视的时候,带点吴国栋平时爱吃的小菜。

    电话里,她对刘玉英说:“我问老吴想吃些什么,他又不肯说。

    我倒是可以烧两样菜给他,可我又想,就是一样的菜,你做的和我做的,他吃

    起来却大不一样。“

    郁丽文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打哈哈的人,她说的是实心实意的话,人在生病的时

    候,尤其需要自己亲人的体贴和关怀。

    刘玉英谢了又谢,说难为她想得那么周到,晚上她就会送来。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喂,你找谁呀”

    “你是丽文吧,晚上等我来接你。”陈咏明在电话里大声嚷嚷着。他大概用的

    是个公用电话,里面乱七八糟,什么声音都有。

    “接我”郁丽文奇怪了。自从结婚以后,他再没有过这样的闲情逸致,今天

    他是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在城里。”

    “干什么来了”郁丽文有点怨他,昨天晚上加了一个通宵的班,也不好好休

    息,有什么事不能等到过两天再办呢。

    “没办法,没办法的事。回头再详细告诉你,现在不好说。下了班等我,好吧

    ”

    没有什么好吧不好吧,他从来就是指挥一切的。在他那一个人说了,就算的果

    断里,并没有对妻子的不尊重或大男人的浑不讲理。有的,只是对他们的相爱、对

    一个人的意愿便是两个人的意愿的自信。

    下班以后,郁丽文匆匆忙忙地把几本医学杂志塞进手提包,又对着门上的玻璃

    瞧了瞧自己的影子,掠了掠散乱的头发,急急地披上风衣,边往袖子里伸胳膊,边

    往楼下跑去。她在心里笑自己,怎么,又像当年去赴他的约会。这么多年了,他们

    好像仍然没有爱够。

    没有,楼下并没有陈咏明平时开的那辆绿色212吉普在等着她。她拣了一张对

    着医院大门的长椅坐下,想着,不一会儿就会看见丈夫那张坚毅的、永远也看不够

    的脸。

    清洁工在院子里扫荡着这个工作日里最后的痕迹。

    郁丽文爱她的医院。

    米黄色的大楼已经陈旧,楼角和楼顶的四周,被夹着灰尘的雨水,溶化的雪水,

    浸渍出灰黑色的色带。远远看去,像一个浅色的、装得太满的盆子,深色的液体正

    不断地流溢出来。

    然而,这栋楼似乎就是她的家。她的老家。她在这里长大,学会走路,在这里

    遇见陈咏明,在这里生下两个儿子。

    这医院有点像一个荒僻的小车站。别说是特别快车,就是普通快车也不会停站。

    上上下下的乘客,绝没有披浅色毛料夹大衣,坐小汽车,身后跟着个秘书的大人物。

    也没有穿着三接头皮鞋,拎着颜色漂亮、底上有滑行轱辘旅行箱的时髦人物。有的,

    只是些平头老百姓。挑着箩筐,背着背篓,穿着缅裆裤,腰里缠着家织家染的蓝布

    巾,吸着种在自家房前屋后、呛得人嗓子眼里发辣的烟叶子。这小站上,也许只有

    一个站长,一个售票员,检票员也许就是他自己兼着的。一个调度员,也许还得扳

    道岔。一个号志员……

    可是他们全都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忠于职守,并不觉得直到现在还用手扳道

    岔有什么寒伧……

    社会,目前还是由这样一个多数组成的。

    她便是这多数里的一个。她没有什么更大的才能,医学史上绝不会记载她的名

    字,学术交流会也不会请她去作报告。然而,她在数脉搏的时候,会实打实地数上

    足够的一分钟,绝不会数三十秒乘以二;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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