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翅膀: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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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个会议室,只听见一片“啪、啪、啪”一收一放把玩折扇的声音,和电风

    扇嗡嗡作响的声音。

    蒙在沙发上的灰布套子;久已没有粉刷的、泛黄的墙壁;造型和工艺都极为粗

    糙的烟灰缸子;十几张或困倦、或木然、或老谋深算、或不以为然、或激愤、或咄

    咄逼人的面孔,全让人感到沉闷。

    不知谁把电风扇的风量开到了最大限度,呛得坐在跟前的郑子云透不过气来。

    他站起身,挪到靠近门边的一张软椅上去。对面,是整整一排窗,白杨树的浓

    阴遮住了视线。透过树叶的缝隙,夏日里,颜色变得深邃的蓝天被切割成不规则的

    小块。但他知道,越过这片树阴,仍是广阔的蓝天。蓝天!他的心,顿时豁亮了。

    人不可不依恋自然,也许这也是一种生态平衡。

    应该找一个星期天出去走走。不过好像时令不对,去香山应该在十月底,去樱

    桃沟应该在春天,颐和园人又太多。可以去潭柘寺,“文化大革命”以前,郑子云

    带圆圆去那里打过猎。猎枪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抄家的人抄走了,新近又被人送

    了回来。已经锈迹斑斑,像他一样,老了,生锈了。有个法国电影叫《老枪》,挺

    不错的片子。《老枪》,这名字听起来有一种老辣、悲怆而壮烈的韵昧。是啊,老

    也并不意味着报废,只要是条真正的“老枪”。

    郑子云那不为所动的漠然神情让宋克看了生气。热极了,纺绸小褂的腋窝全被

    汗水打湿,宋克解开胸前的纽扣,滚圆的、绷在圆领衫里的肚子,示威一样突现出

    来。他不满意这个会。其实,这个会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遇到扯皮的事情,总

    是这么含混和暖昧地沉默着。他不便再说什么,因为他算是当事人,说多了不好,

    难免不让人感到他带着个人情绪。

    他嫉妒陈咏明。正是因为陈咏明,他才从副部长候选人的名单上刷了下来。唉,

    他是从哪儿蹦出来的都怪郑子云。要是他不推荐陈咏明呢推荐倒也罢了,偏偏

    又把他推荐到曙光汽车厂,这不是要他的好看吗他渴望着陈咏明和郑子云的失败,

    哪怕他们吃饭的时候硌了牙呢!他处处和他们作对,哪怕在和他的切身利益毫无干

    系的事情上。他挨个打量着与会者的面孔,估量着谁会发言,谁会说什么样的话。

    可是,有什么用呢所以郑子云才会显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宋克把长长一截香

    烟捻在烟灰缸里,那截香烟仍在冒烟儿,他顺手把茶水“忽”的一下倒进烟灰缸,

    飘着烟丝、火柴梗、烟灰的黑水立刻溢了出来,沾污了浅蓝色的桌布。

    孔祥又说:“听说和贺家彬合写文章的那个女记者离过两次婚呢。”说罢,从

    眼镜片后头,迅速地向郑子云射来两道警告意味的光。他说到“离婚”那两个字时

    的口气,就跟说到妓院、说到花柳病一样。

    会议室里像加了兴奋剂,就连空气的流速,也似乎加大了许多,所有的脑袋全

    向孔祥扭过去。

    郑子云暗暗苦笑:要是叶知秋能够结两次婚,也算没有白白地当过一次女人。

    既然婚姻法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感情破裂可以离婚,为什么离婚在孔祥的眼里,却

    成为一条应该受到指控的罪过呢他自己可以胡来,别人却不可以离婚。

    真岂有此理,什么样的乌七八糟,什么样的糊涂!汪方亮从软椅的靠背上直起

    身子,提高嗓门说:“我们这是在开党组会。”他还想说,这里又不是茶楼酒肆,

    说话严肃一些。可是他忍了下去,孔祥是主管政工工作的副部长,他手下那些人一

    向和他不对付。汪方亮并不怕他们,只是让他们时不时地找点岔子,他还得分散精

    力去对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眼前就有这样的实例:汪方亮准备帮一位老战友

    把女儿从工厂调到部里工作,孔祥不但卡了他一个多月不给办手续,还告到部纪律

    检查组。为这点事,纪律检查组郑重其事地找汪方亮谈过一次话。扯他妈的淡!什

    么东西!装模作样,好像他们一个个都是佛门里六根清净的弟子。他当场就骂了孔

    祥一顿。当着他手下的那帮子人,列举了孔祥某年某月走过什么后门;小姨子安排

    在哪儿;二舅子安排在哪儿;某年某月孔祥和某某女士在某某饭店……从那以后,

    两人很久都不过话。

    汪方亮说:“我向作者了解过,在这篇文章发表以前,陈咏明根本没有看过,

    怎么能说他品质有问题呢”我告诉他,部里反应很强烈,问他:‘你有什么看法

    ’“他说:‘我认为在中国只能写死人,不能写活人。’”我很同意他的高见。

    中国真是人口太多,人浮于事。一部影片可不可以上演,有时也要拿到政治局去通

    过;一篇文章闹得重工业部人仰马翻,还要我们这些党组成员在这里讨论。我们就

    那么不值钱女人可以不可以烫头发,据说某个市委讨论了三次……

    难怪我们大事抓不好,力气全消耗在拔鸭子毛这样的事情上了。“

    田守诚赶紧把撒出去的网往回收:“看来是作品本身不够实事求是,不是陈咏

    明同志的责任。”

    孔祥和宋克的脸色立时显得更加阴沉了。

    当第一把手真不容易啊。

    郑子云说话了:“什么责任这篇作品到底有什么应该追究的责任还是不要

    忙着下结论。我们可以一项项地、把那些所谓不符合事实的地方做一次核实。我会

    派人去,然后我们再做结论。

    至于有人散布说,文章发表投有经过部党组的同意,这个情况,有必要澄清一

    下。“郑子云两道凌厉的目光,直向田守诚射去。没有两下子的人在这种目光的注

    视下,会感到张皇失措。然而田守诚却超脱地微笑着,仿佛郑子云说到的事,与他

    毫不相干。田守诚的涵养可谓功夫到家,即使听了使他顶难堪的话,也还是显得那

    么谦和。人家不是说吗,会逮耗子的猫不叫。不论和谁有了矛盾,就冲这谦和,道

    理一准在他这边。有些人就是这么去评判是非的。”据我所知,那天部党组会除我

    之外,还有别的一些同志也没有参加。

    这是一。第二,在讨论该不该发这篇文章的时候,党组内有好几位同志还没有

    机会看到这篇作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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