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的春天: 33、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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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车带人,掉下山了。”

    “我妈不常陪我爸一起跑货,但那天她也在车上。”

    ......

    我愕然看着庾晖,看他坐在那,平直的肩膀,不知如何应答。

    尤其当庾晖轻描淡写说出,就是我见过的那片板栗林,那可是出入什蒲一定会经过的一段,我感到了胸闷难当,因为我想到,这对于庾璎和庾晖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特别是庾晖,他接手了生意,意味着他也要频繁地往返什蒲,频繁地,走同一条路。

    但庾晖说:“也没那么难受。一开始是害怕,后来总跑,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都这么多年了。”他再次重复。

    我明白。我明白十五年的概念,明白时间的残忍和仁慈,它的仁慈在于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无一例外都是能由时间冲刷,而后改变本来模样的,不论是碾过的车辙,还是某些记忆。

    如果事与愿违,要么是因为时间还不够久,要么是因为站在时间里的人一动不动,脚底生了根。

    我静静看着庾晖,忽然明白,他应该是顺着时间往前走的人,那么是谁留在了时间里,是谁生了根?

    “庾璎一直觉得我爸妈出意外是因为她。”庾晖说,“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心不定。”

    我暗自想象了下十五年前庾璎和庾晖的模样。

    庾晖我还不够了解,尚不能推论,但我猜,那个时候的庾璎应该和现在差不多,人性格里的底色是很难改的,庾璎的性格里生来就有热忱仗义的一面,她对人一向掏心掏肺,甚至不惧付出无所得,也不怕交浅言深,所以她有很多朋友,所以我才能在来到什蒲的短短两个月里与她如此亲近。

    如今的庾璎是这样,那时的庾璎也是一样。

    庾晖说,那时在什蒲,他们有一伙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父母辈就认识,他们的关系也自然也亲密。

    庾璎与其中一个最要好,那是庾璎最好的朋友,家里是种板栗的,那一大片山都是她家的。那时的板栗林虽不似如今密集,规整,但每年的产出也很可观,什蒲一度把板栗当成本地特产之一来宣传。

    但是有一年秋天,什蒲的雨水太多了,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摘下来的板栗没储存好,被雨水浇了,这样一来就必须尽快运出去,不然再晚了,烂了,生虫了,就全都砸在手里了。

    好朋友家里不像庾璎庾晖家的水果生意,是自己承包运输的,他们抢不上车,便只能来拜托庾璎庾晖的爸妈,能不能让一两趟车给我们,帮我们把货运一运。

    庾璎爸妈也都是仗义的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都是一个镇上的,那么熟,按理说都不必开口,就该上门帮忙的,但这一次实在是太特殊了,也是因为雨水,还是因为这雨水,庾璎家里的货,足足两车柿子和山葡萄也运不出去,特别是山葡萄,那东西更娇贵,多存一天都快要烂。

    大家都不容易,都是要养家糊口,所以这样的时刻,最先顾及的只能是自己。

    庾璎爸妈万分抱歉的拒绝了,大人们都明白道理,也都能理解,但十几岁的孩子就不会考虑那么多,好朋友来求庾璎,说,你能不能跟你爸你妈商量商量,帮帮我们家?

    你都没看见,我妈最近天天哭。

    我家和你家不一样,你家除了水果还有别的生意,我家是种植户,这要是运不出去,这一年就白忙活了。

    我爸最近身体也不好。

    我爷爷还在医院住着呢。

    ......

    “她是替家里着急。”庾晖说,“我们这的小孩,小时候都帮家里干活,知道不容易,所以更心疼爸妈吧。”

    直到今天,庾晖仍没有埋怨,他说,与别人无关。

    谁也没有恶意。

    谁也无法预料意外。

    谁也算不准阴差阳错。

    这场意外里,所有人都被波及,无一幸免。

    但大家也都是无辜的。

    “庾璎回家来说,看不得朋友着急,就想着商量商量,能不能帮这个忙。”

    同样的,庾璎也没有考虑太多,她被好朋友劝服了,的确,这场连绵的秋雨对于一些家庭来说是擦破皮儿,养养就能好,但对一些家庭,特别是种植户来说,就是伤筋动骨。

    所以庾璎求爸爸。

    爸,咱家能不能帮帮他们家呀?

    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爸爸问庾璎,你答应了?

    其实没有,庾璎只是说,回家商量,但当爸爸这样问她时,她撒了谎,替朋友着的这份急,上的这份火,让她撒了谎。

    仗义的庾璎撒谎说,是呀,我都答应了。

    爸爸便说,既然你答应了,那爸爸妈妈就要去做,你知道为别人考虑,爸爸妈妈很高兴,你记得,人最重要的是说到做到,不能不讲信誉。

    这话庾璎从小听到大,她也难讲,是不是因为知道爸爸会这样讲,所以她才会故意撒一回谎。

    总之,庾璎心满意足了。

    她觉得自己帮到了朋友。

    她十八岁了,其实也算是大人了,从小到大,她最爱听别人说她人缘好,讲义气,以她为圆心能聚拢起一群小孩子,在什蒲“横行霸道”,友谊持续至今。她和好朋友明明学习成绩都挺烂,一起迟到,一起挨骂,一起偷偷化妆做指甲,明明是学校老师的重点照顾对象,暂不知道前路是哪般,却也不妨碍她们两个自我感觉良好,并坚信着对方有朝一日一定能够飞黄腾达。

    你懂什么,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最厉害的人。

    等你真发达了,到那时候,可别忘了我。

    课本上说,命运是翻手作云覆手雨,庾璎可记不住那些古诗词,她觉得她们的关系是经得住时间的,是能持续一生的,可真当命运有点小动作时,甚至都不必翻手覆手,只是摇摇手指,她就从手指头缝里狼狈地掉下去了,再也难站起来了。

    事故发生之后,好朋友一家来吊唁,结果被姑姑和姑父打了出去。

    姑姑姑父扬言,要告他们,要让他们赔命,赔钱。

    好朋友在楼下等庾璎,等了几天,没等到。

    庾璎一直就没出过门。

    又过了一个星期,姑姑和其他亲戚们开始研究,怎么样让对方一家付出代价,事是因他们而起,如果不是帮他家运这一车板栗,也就不会有意外。

    有同学来找庾璎,带来好朋友的口信,让庾璎去镇上小广场见个面,她有话说。

    庾璎还是没去。

    后来,听说姑姑去对方家里闹了几场,要回来几万块钱,不痛不痒。

    又后来,听说对方家里匆匆忙忙把种植生意和地都转手了。

    再后来,庾璎听说,好朋友一家忽然搬走了,离开什蒲了,动作很快,无声无息的,再也没人能联系得上他们了。

    姑姑在家痛哭,又痛骂,却也没什么办法。

    同学找到庾璎,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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