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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要宅斗不要武斗啊!》 12、不要害怕(第2/3页)
至此,方才事彻底揭过。
这边,于行宛却似犹陷其中,神思俱震,久久难定。
奚燃倒是颇觉有趣,瞧着掌柜离开的方向,道:“这人挺聪明的嘛。”
于行宛被他这声唤回了魂,她看向奚燃,似欲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奚燃瞧她这样,猜她从前没见过这等市井争战,估计受了惊。起身坐到她这边,大发慈悲地伸手在她头顶随便呼噜了两下,问:“吓到了?”
她仍不说话,表情闷闷地,奚燃瞧她,总觉得好可怜。
他又自上至下去拍她胳膊。
民间有小儿夜闹不止,爷娘怕其被野鬼精怪魇住丢了魂,多半如此拍打,边拍边唤其名,以驱邪叫魂。
奚燃尝尝逃课混迹坊市间,走街串巷时见过几回,心觉有趣,当下默默学了去。
没成想,真有用上的一天。
他颇像样地,一边拍、一边叫她的名字,喊“于行宛、回神了!”
又安慰道:“没什么可怕的,她们只是有矛盾打了架而已,谁都会有矛盾。这跟你没关系,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不要害怕,不会有事。”
他说,“你不是喜欢那个掌柜?你看,她多厉害,直接将人绑了拖去后院扇嘴巴子。你也跟她学,你家谁再找你麻烦,不管他怎么诬蔑你,招呼人把他打一顿堵住嘴拖走,也别苦巴巴地解释,平白叫旁人看戏。”
于行宛被他这样一番折腾,虽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心下却平静些,勉强抬头,露出个笑来。
她倒不是怕,却也为过多解释,只说:“那人竟是她的母亲吗?”
不知是跟自己说话,还是在问奚燃,她的声音愈来愈轻。
堂中人来来往往,嘈杂如许,几乎要分辨不出她说了甚么。
但奚燃还是听到了。
她说:“是母亲,怎么还这样对她?”
“再怎么说,也有生养之恩,怎能如此忤逆?”于行宛一时着了魔似的,喃喃道:“再者,约莫真是她犯了错,她母亲才如此行事,想要管教她的,实则是为她好。”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也觉荒唐。
那名叫薛桂芬的妇人,言语声声皆是再狠毒不过的讨檄,一连串都是恨其有钱却不肯给家里,还见缝插针地往她身上泼脏水。
女子在外经商本就不易,难免遭人口舌,何况贞洁何等重要,薛桂芬言语间竟满是暗示其与伙计有什么桃色绯闻,还欲扯到投毒、偷盗上去。
堂中十数双耳目,掌柜体面,客栈生意,薛桂芬一概不顾,叫得一声比一声大,神情恨极了,一定要毁掉她似的。
掌柜若不反击,不晓得要被糟践成什么样,生意也没法做了。
于行宛自小正经接触过的女性长辈,除却后母再无旁人。她两岁便断了奶,乳母领了银子被遣回老家,身边侍从自那件事后,再不敢对她过多亲近。
她曾以后母为女子典范,高门贵妇人一言一行皆如尺量,半步不肯错。笑不露齿,怒不显容,即使惩戒下人,说话也是柔柔的,从不见她高声,更别提如方才掌柜般动手了。
于行宛还是头一回见到掌柜这般女子,她显然不再是少年模样了,却浑身满是朝气,言行完全不合诫律规范,单说抛头露面经营客栈、还当庭厮打亲母这两项,若教家中女师知晓,便要怒骂其不贞、不静、不孝。
可也许是听那薛桂芬声声控诉,掌柜从何处走来、一路何等艰辛,皆不言自明。于行宛竟难以对她生出什么恶感,反倒隐隐觉得她很了不起。
于行宛虽与其接触不多,只昨日寥寥一面,却也隐约看出几分掌柜为人。这人心地好极了,大方热情,又将客栈经营得这样红火,单论将才行事,便显而易见窥出其之自尊自爱和手段高明。
于行宛心中天平,一边摆了妇德孝道,一边又摆了与掌柜实地接触、怎么也按不下的欣赏崇敬。
她自幼笃信女师教导,父母所为绝无有错,即使有错,子女也万不该心生怨恨。
可掌柜那母亲,分明是不想让她活,为活命而反抗,又怎么能算有错呢。
于行宛一时思绪大乱,不知偏向何方。她求助似地看向奚燃,问他:“你说,这母女二人,究竟是谁不对?”
奚燃定定地瞧着对面人,沉默了一下,才答非所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于行宛同他对视,在自己的眸中瞧见从未有过的坚定之色,烫得她发抖。
如果她是掌柜,会怎么样呢?
会从那里逃出来吗?不知经历多少磨折,一点点攒下钱来,在城郊建了自己的店,甚而有余力、有热情安慰旁人。
会坚决地和亲人分割,分文不给,毫不留情地反击,随后恢复冷静,有条不紊地处理残局吗?
于行宛想到自己夜半逃家,在冷风中走了那么远,路也瞧不清的深夜里,躲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巡街守卫。
随后径自投了河。
她平生积聚起最强大的一股力量,是用来谋害自己的。
她呆呆地瞧着奚燃,看对面那张、原属于自己的脸。
上天教他们二人换魂,是不是也觉得她如此懦弱无能,轻易舍掉自己的性命,因而罚她失去自己的躯体呢。
她不知道。
为女子,当静姝柔顺,父母所言,莫不顺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这条性命本就来自于父亲,又受父亲多年养育之恩,才堪堪活到今日。
子女天然是亏欠父母的,她全该听从父亲安排。她忤逆父母、不愿换嫁,已是不孝。
父亲曾说,天下多的是流民百姓衣不果腹,她作为他的女儿出生,自小锦衣玉食,仆从环绕,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这样的日子。
嫁给那样的人,继续她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伺候好丈夫,做好为人妻子的本分,便比不知多少艰难挣扎着才能果腹的百姓强了。
她本该知足。
可她不愿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活了十四年,日日谨小慎微,受尽冷眼。即使无数次欺骗自己,也非常清楚未曾有人真心疼爱过她。
这样的日子,也许有很多人羡慕,但她一日也不想再过了。
于行宛也不知该恨谁。
恨父亲,父亲好似并不欠自己的,她已享了天大的恩情,莫非还要拼死反抗、扰得家中不得清净,恩将仇报吗?
恨那染了花柳的王煜,二人面都没见过,便草草定了她的终身。这场差点逼死她的婚约,不过一场交易,父亲要利益、要官场升迁,他们要体面、要柔顺安静的新妇。
或许谁都该恨,谁都不该恨。
于行宛无法抉择,只好恨自己,只好一死了之,偿还父亲所给的性命。从此谁也不欠,也再不必如此度日了。
可上天派下恩德,不仅教她没死成,还阴差阳错同另一人有了交集。
她默默无闻的十四年里,从未有人肯认真同她讲话、听她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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