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厮杀: 22、不必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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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是恨透他了。

    过往不在意,今后还需步步为营。况他有信心,尘埃落定的那天,她会明白。

    突如其来的被动贴近让清岚霎时警觉起来,殷赋对她态度的转变她不是感觉不到。

    最初的他看她时,眼里是冰冷无温的。

    她知道,那时候他同意她入府是因为尹梨。

    后来的他看她时,眼里是流动馨和的。

    她知道,那时候是因为谢澈。

    现在的他看她时,眼里是携风带雨的。

    她知道,他在纠结摇摆。

    纠结的是什么,她不愿细想。

    摇摆的是什么,她不肯细究。

    她不信他会动情,他也不该动情。

    且不说他们之间深仇大恨还夹杂着利用妥协,就说有个尹黎,他们也不能如此。

    清岚握腕的手往他前胸一顶,语无伦次,“你,我,什么。做什么?”

    殷赋一笑,嗓音似磨砂,“你是我的妾,你说我做什么?”

    她心一慌,“你那么多妾,何故盯着我?”

    他心一紧,“因为无人似你……”

    她颤音说出绝人心的话,“能连醇王?”

    同样一句话,换了场景与心思,便彻底换了意思。

    醇王两个字,于殷赋而言,是一道提醒。

    正因她知道,才会故意提及,点到为止,双眼轻瞄着他不再出声,好似在确定。

    殷赋歪头一笑,心道她反应快。

    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斟酌后开口引导她:“你有没有想过,我夜宿倚棠苑,又带你进这后屋,在寒衣巷里还迫你褪了所有衣裳。你该不该是我的?”

    骇然的一双眼紧盯他,在她微微摇头的时候他再度开口:“我昨日忽想起,若他们寻了嬷嬷验身,那一切都会崩塌,回归初始。这么个微不足道的破绽,你道该不该抹杀干净?”

    清岚惊骇到不知所言,她骇然他的话怎么没有道理?宦官那般多疑,手段又下作。验身这样的事,不可能做不出。

    可是,可是。

    “我,我做不到,你不要逼我。”

    “我没要逼你,只是提醒你,莫要因小失大。你走了一趟玲珑阁,带了什么指示回来我不过问,但我提醒你,你涉了很多事,兼听则明四个字何意,明白吗?”

    清岚一双星眸微撤惊骇,心里复述,兼听则明四个字。

    她声轻似蝉翼微颤,“你希望,我也与你商量。”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意味深长。

    若不是一根仇恨的绳子拉着,作为协同者而言,她确实该与他商量。

    可她做不到,心里做不到,身体也做不到。

    “松手。”她不喜他碰她,“我便不说,又能如何?”

    殷赋将扳指轻搁在她的唇上,其余四指扣住她的下颌,“我说过,往后诸事与你商量,你若不说,那我的判断便会有偏差,我若有偏差,怎么与廷深互相配合?”

    清岚冷静地回他,“你不会有偏差,因为需要商量的事,师兄会说与你的。”

    “他说与我?那派你来作何?”殷赋折了眉心,语气不虞,他不喜她的屡次拒绝。

    “因为我若不来,只能是死。”她看着他,“结党营私是死罪,不管许府冤不冤,若新帝追究,我是罪臣遗孤,我必死无疑。但若依了宦官的打算嫁与你,我还有一线生机。”

    “你想活着。”

    “我想你死。”

    四目相对,一人眼底透着坚定的狠绝。

    一人眼底藏着回首才觉的心动。

    他松开了她,在心里划破她的冷漠,让自己回归冷静,沉默后开口:“在你得偿所愿之前,我且问你,若他们真如此对你,你道何解?”

    清岚没说话,也没看他,垂目不知所想。

    殷赋心里一颤,一想方才自己说的话,他竟是期待,期待她点了头说把自己给他。

    莫名其妙的引导,只为了本能想要拥有她。

    烦闷,似霜降。

    挥开这股意识,他直起身子,绕过桌面落座后曲指一敲,随手取来纸笔。

    “坐。”

    清岚扭过身子看他的架势,提了音调,“如何?这会儿说事儿?”

    他狡黠一笑,“不然呢?床上说?”

    清岚二话不说立马坐好,不等她开口,他便说道:“塘泺榆塞现已造的差不多,抵御北方的骑兵该是够用了。工部改良的弩机现能发射二里有余,边境之城如今采用打井护城的方式来守,在防御上可以抵抗北方的大举入侵。”(1)

    清岚听完揣着疑惑道:“怎的,与我说这个?”

    殷赋点笔画图,轻描淡写,“因为一国之事无非内忧外患。如今朝内权利交叠三方博弈,这是内忧。北方借此为攻,这是外患。方才我所言的是防守,我朝重文轻武,将士兵马能力偏弱,但是人口,协同,技术,这都是支撑我们防御的能力。有这一层防御,我们可以与北方谈和。如此一来,外患便可先放下下,只深攻内忧。”

    殷赋将简舆图推给清岚,往后一靠身子,看着她道:“廷深一定会要工部,因为工部造兵器,控了兵器便是控了武力。若能再收了兵部那便最好,可我猜他不会冒险收兵部,而是会放重心于刑部,待到刑部一收,整个尚书他便可控。”

    清岚盯着那张图,是塘泺榆塞的大致位置,与北方入侵欲攻的方位。

    她指尖有些发麻,不是因为殷赋看出了谢澈的计划,而是一国要事,就这么握在一个佞臣手里。

    她突地有些不解,以殷赋的能力,在先帝缠绵病榻的时候完全可以大权独揽,为何要大费周章的与宦官为敌,又坏事做尽?

    疑惑一起,断然开口:“你就没有想过,改朝换代?”

    殷赋两眼一撩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不解释,反问:“想过吗?”

    他眼眸一眯,“那我问你,谢澈为什么不篡位?”

    清岚一急,“他无需篡位,他是王,太子已死那位子本就该是他的。”

    “可先帝亲立了旁支。”

    “你看朝中谁人服?多少人因为这个事站到了师兄的身边,先帝这份旨意下的难以服众,若不是因病危落旨,你看有多少反对的声音。我且问你,若是寻常,你中书门下会不复议?会任由先帝独断专行?”

    殷赋听完不怒反笑,“你当真是大胆,质疑先帝旨意不说,还说其独断专行,又把我中书判了一道。”

    清岚有些懒得与他咬文嚼字,“你到底想与我说什么?”

    殷赋摩挲着扳指,不去解释方才清岚的质疑,而是转回话题,看着她道:“我说过,诸事与你商量,你想问题太浅,我把形势告诉你。让你的角度高起来,站在局势中,你才知道你面临的,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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